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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朱阙镜:浮生若梦 > 第102章 接风宴与暗夜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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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华阳长公主府一改往日的静谧,处处张灯结彩,虽未大肆铺张,却也透着十足的喜庆与重视。今夜,是为北境凯旋的镇北将军沈孤月接风洗尘。

暮色四合,宾客陆续而至。来的多是军中与沈孤月交好的将领、朱阙台的核心成员,以及少数几位与公主府关系密切的文臣。宴设在水榭旁的听风阁,丝竹管弦,觥筹交错,气氛热烈而融洽。

萧玉镜作为主人,端坐主位。她今日换了一身绯色宫装,比平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明艳,手臂上的伤处被宽大的袖摆巧妙遮掩。她言笑晏晏,举止得体,与宾客们寒暄应酬,仿佛前几日在宫中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然而,只有细心之人才能发现,她偶尔投向门口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审视。

终于,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厅外传来通传:

“镇北将军沈孤月到——!”

满堂喧哗稍歇,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只见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逆着廊下的灯火走了进来。沈孤月卸去了戎装,穿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容颜依旧清冷,与年少时的谢玄有七分相似,但眉宇间却沉淀了沙场磨砺出的坚毅与风霜,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这与谢玄那种清贵疏离的“冷”截然不同,是真正见过血、从尸山血海中蹚出来的煞气。

他大步上前,对着主位上的萧玉镜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沉稳有力:“末将沈孤月,参见殿下!蒙殿下设宴,末将感激不尽!”

“沈将军快快请起。”萧玉镜虚扶一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欣慰笑容,“将军为国戍边,劳苦功高,今日凯旋,本宫略备薄酒,为将军洗尘,何须言谢。入座吧。”

“谢殿下!”沈孤月起身,目光在触及萧玉镜时,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冷硬。他在预留的上首位置落座,姿态端正,背脊挺得笔直。

接下来的宴席,宾主尽欢。将领们围着沈孤月,畅谈北境战事、风土人情;文臣们则与卫琳琅等人探讨朝局时政。萧玉镜偶尔插话,妙语连珠,掌控着全场的气氛。

她注意到,沈孤月话不多,但每每开口,皆能切中要害。他虽离京数年,但对京城局势似乎并非一无所知,只是谨慎地不轻易表态。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压抑的关切,尤其是在她不经意间转动受伤的手腕时。

“看来,宫里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萧玉镜心中暗忖。

酒过三巡,宴席气氛愈加热烈。萧玉镜以“不胜酒力”为由,提前离席回内院休息,将场面交给了卫琳琅和墨渊照应。离席前,她与沈孤月目光短暂交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子夜时分,公主府重归寂静。

寝殿内,烛火摇曳。萧玉镜已换下华服,穿着一身素雅的寝衣,外罩一件薄衫,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似乎在欣赏窗外朦胧的月色。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萧玉镜头也未回。

房门无声开启,一道玄色身影闪入,正是去掉了宴会喧嚣、更显冷峻的沈孤月。他依旧是那身常服,身上带着夜风的微凉。

“殿下。”他躬身行礼,声音压得很低。

“坐。”萧玉镜指了指对面的绣墩,“宴席上的酒,可还合口味?”

“殿下厚赐,酒自然是好的。”沈孤月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只是末将心中有事,不敢多饮。”

萧玉镜转过身,看向他,烛光在她明澈的眼中跳跃:“本宫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她问的,正是前几日让锦书密传的命令——调查谢家、崔家与十年前的旧案关联。

沈孤月神色一凝,从怀中取出一封薄薄的、火漆封口的密信,双手呈上:“殿下,此事比想象中更为复杂隐秘。末将动用了北境军中所有可靠的眼线,以及……一些当年定南侯府的旧部关系,目前只查到一些零碎的线索,尚难拼凑全貌,但已足够惊人。”

萧玉镜接过密信,指尖触及那冰凉的纸张,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她拆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笺,就着烛光快速浏览。

随着目光下移,她的眉头渐渐蹙起,眼神由最初的探究,转为震惊,继而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

信上的内容并不长,但信息却足够震撼:

* 十年前,先帝元后病逝前三个月,曾与时任吏部尚书的崔勉(现任定国公)在御书房有过一次长达一个时辰的密谈,内容不详,但此后元后母族势力开始受到明显打压。

* 几乎在同一时期,谢家时任家主,即谢玄的父亲,曾多次秘密上书先帝,弹劾崔勉结党营私、侵占民田,但奏折皆如石沉大海。不久后,谢父便因“急病”去世,谢家自此更加低调。

* 元后去世那一年,京城曾发生过一桩不大不小的“宫女投井案”,涉事宫女据传曾是元后身边侍药之人。此案当时被匆匆结案,记录含糊。

* 北境军中一名老斥候,曾在追踪一伙北狄细作时,意外截获其与京城某权贵往来的密信碎片,其中隐约提及“旧事”、“封口”等字眼,时间点恰在元后去世前后。经多方核对笔迹与暗记,怀疑对象直指崔家核心幕僚!

信纸在萧玉镜指尖微微颤抖。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孤月,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这些……能确定几分?”

沈孤月目光沉静:“关于谢家弹劾、元后与崔勉密谈、以及宫女投井案,皆有迹可循,至少有七分真。北境截获密信一事,关联性推测居多,但并非空穴来风,末将认为,至少有五分可能。”

萧玉镜缓缓靠回引枕,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谢玄少年时那沉重到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誓言,他如今对崔家(或者说对太后一系?)那隐晦的敌意和警惕,可能都源于此?他的父亲,他的家族,甚至他可能敬重的元后(她的生母),都与崔家,与十年前的某些阴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元后的死……恐怕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难怪太后对谢玄如此“忌惮”!谢玄知道的,或者说他追查的,很可能威胁到太后想要维持的平衡,甚至可能揭开某些不堪的往事!

“殿下,”沈孤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接下来该如何?是否要继续深挖?只是……若再往下查,恐怕会触及更深的水,风险极大。”

萧玉镜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然。她将密信凑到烛火前,看着火苗贪婪地吞噬纸张,化为灰烬。

“查!当然要查!”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既然已经掀开了盖子,岂有再盖回去的道理?不过,要更小心,更隐秘。让你的人暂时避开崔家和宫中的明线,从外围入手,比如……那个投井宫女的家人,当年经手谢父弹劾奏折的官吏,或者……查查元后去世前,太医院是否有异常记录。”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这黑暗,看到那些隐藏在时光深处的魑魅魍魉。

“本宫倒要看看,十年前,究竟藏着怎样一个,需要这么多人用沉默、用生命去掩盖的秘密!”

沈孤月看着她挺直而决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绝对的忠诚与服从:“末将,领命!”

夜色更深,公主府内灯火渐熄,但暗涌的波澜,却已悄然扩散,向着更幽深、更危险的方向,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