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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沉玉之约,帝师突至

堂屋内,茶香氤氲,却驱不散那沉重如铁的气氛。

苏婆婆那句“你还要继续追寻下去吗?”如同千斤重担,压在萧玉镜心头。她看着掌心那半块温润的玉珏,脑海中闪过母后可能含冤而逝的疑云,闪过谢玄那片混沌不清的心海,闪过苏嬷嬷临死前不甘的眼神。

沉重?她早已身处漩涡,何惧更深的黑暗。

萧玉镜抬起头,眸光清亮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婆婆,若因沉重便止步不前,晚辈便不配为人子女,更不配……拥有这双眼睛。无论真相如何,我都要知道。”

苏婆婆凝视着她,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看清她话语里每一分真心。良久,她脸上那深刻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些许,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又混合着更深的忧虑。

“好,好……这性子,也像她。”

苏婆婆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交代后事般的庄重,

“孩子,你既执意如此,老身便告诉你下一步该去何处寻找线索。”

她示意萧玉镜靠近些,枯瘦的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蘸着冷掉的茶水,画出一个简易的太湖水域图,在其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重重一点。

“此处,名为‘沉玉潭’。并非真的潭水,而是一处水下暗流交汇的深洄。当年,你母亲和那年轻人,曾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沉于此处。那东西,或许能解开部分谜题,指明‘归墟’可能的方位,亦或是……引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沉玉潭?水下?

萧玉镜心中一动,这绝非易事。太湖浩渺,水下情况复杂,何况还有未知的危险。

“如何能找到确切位置?”

萧玉镜追问。

苏婆婆从怀中摸索片刻,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色泽深褐、仿佛某种木质雕刻而成的小鱼挂坠,递给萧玉镜。

“这是‘引路鱼’,与你这玉珏同源。接近沉玉潭附近水域时,它会微微发热,指引方向。但切记,水下凶险,暗流莫测,且……必有看守。”

萧玉镜郑重接过那小小的“引路鱼”,触手微温,果然与玉珏有着微弱的共鸣。她能感受到苏婆婆此举,已是将极大的信任和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多谢婆婆信任。”

萧玉镜深深一礼。

“不必谢我。”

苏婆婆摆摆手,脸上倦容更深,

“老身时日无多,能等到你来,将这份责任交托出去,已是幸事。只望你……万事小心,莫要步你母亲后尘。”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夹杂着镇民们压低声音的惊呼和兵器轻微的磕碰声。

李老爹神色一凛,快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随即脸色微变,回头低声道:

“婆婆,外面……来了好些官军,还有……一个气度非凡的年轻人,指名要见这位姑娘。”

官军?年轻人?

萧玉镜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与卫琳琅交换了一个眼神,卫琳琅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移至门边,透过缝隙观察。

而萧玉镜的【朱阙镜心】已然感受到,一股庞大而冰冷的、带着绝对权威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焦灼的“玄黑色”气息,正迅速逼近这小院。

是他!

根本无需看清来人,这独一无二的颜色,这让她心悸的感觉,只会是一个人——

谢玄!

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 * *

院门外,气氛剑拔弩张。

以陈撼岳为首的栖水镇青壮,手持鱼叉、棍棒,虽未主动攻击,却结成人墙,牢牢堵住了入口,与一群甲胄鲜明、刀剑出鞘的官军对峙着。为首的军官面色冷硬,显然来意不善。

而在这对峙双方之间,一人负手而立。

月白常服,风姿清绝,正是帝师谢玄。他面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雪之姿,只是眉宇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冷冽,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那些久经沙场的官军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越过挡在身前的镇民,直直地投向那紧闭的院门,仿佛能穿透木料,看到里面的人。

“让开。”

谢玄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如同寒冰坠地。

陈撼岳被他气势所慑,心下凛然,但想起苏婆婆的嘱咐和方才对萧玉镜生出的那点敬佩,依旧硬着头皮道:

“此乃栖水镇私地,阁下带兵硬闯,是何道理?”

谢玄眼神未动,只淡淡道:

“本官追寻朝廷钦犯至此,有理由相信,嫌犯就藏匿于此院中。尔等阻挠公务,视同谋逆。”

朝廷钦犯?!

陈撼岳和镇民们皆是一惊。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萧玉镜走了出来,卫琳琅、墨渊、沈孤月紧随其后。她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目光掠过那些官军,最终定格在谢玄身上。

“钦犯?”

萧玉镜轻笑出声,笑声在紧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大人是在说我吗?不知我犯了哪条王法,劳动帝师大人亲自率兵前来捉拿?”

看到她安然无恙,谢玄深邃的眼底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懈,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意覆盖。他看着她那疏离而挑衅的笑容,胸口莫名一窒。

“长公主殿下自然不是钦犯。”

谢玄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

“但殿下身边,或许藏匿了勾结水匪、意图不轨之人。为殿下安危计,请殿下随臣回京,并将身边人等交由有司审讯。”

此言一出,卫琳琅眼神微冷,墨渊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沈孤月的手已按上了剑柄。

萧玉镜心中雪亮,这不过是借口!所谓的“勾结水匪”,恐怕指的就是运河上的袭击,而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将她带离江南,中断她的调查!他果然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的动向,并且,不惜亲自下场阻止!

“谢大人真是忠心可嘉,处处为本宫安危着想。”

萧玉镜语带讥讽,一步步向前,走到与谢玄仅隔数步的距离,仰头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可惜,本宫觉得这栖水镇风水甚好,民风淳朴(她刻意咬了这两个字),还想多住几日。至于本宫身边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卫琳琅三人,语气斩钉截铁:

“他们皆是本宫心腹,清白与否,本宫自有判断,不劳谢大人费心。”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碰撞。

谢玄看着她眼中毫不退缩的决绝,看着她身后那三个各具特色、却明显都以她为中心的男人,再想到她这一路南下的“招摇”与此刻在这陌生小镇的“如鱼得水”,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焦躁与怒意的情绪,如同毒藤般悄然缠上他的心。

他修炼的心法可隔绝精神窥探,却隔绝不了这汹涌而来的、陌生的情感冲击。

“殿下,”

他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硬,

“此事关乎国法,非儿戏。请殿下以大局为重,莫要……任性。”

“任性?”

萧玉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愈发灿烂,却也愈发冰冷,“谢玄,你是不是忘了?十年前,你说我年幼无知,是任性;五年前,你说我不识大体,是任性;如今,我追寻母后往事,查明自身遭遇的真相,在你眼里,还是任性?”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剖开那十年不堪回首的痴缠与羞辱。

“在你心里,我萧玉镜是不是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只会给你添乱的、任性的孩子?”

谢玄呼吸一滞,看着她眼中那清晰的痛楚与疏离,那句“不是”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他死死压在喉间。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的沉默,在萧玉镜看来,便是默认。

心,像是又被那冰冷的钝器狠狠撞击了一下。虽然早已心死,但残留的惯性,依旧会痛。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脸上所有情绪褪去,只剩下长公主应有的、居高临下的威仪。

“谢大人,本宫奉皇命巡查江南,公务未毕,不会回京。至于你所谓的‘钦犯’之说,拿不出证据,便是污蔑朝廷命官(指她自己)。带着你的人,离开栖水镇。否则……”她目光扫过那些官军,红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眼,“以惊扰本宫论处。”

局面,瞬间僵持。

一边是手握皇权、寸步不让的长公主与她身边深不可测的“幕宾”以及团结排外的古镇居民。

一边是权倾朝野、代表法理与朝廷威严的帝师与他带来的精锐官军。

太湖的风吹过,带着水腥气,卷起谢玄月白袍角与萧玉镜墨色发丝。

一个面沉如水,眸深似海。

一个傲骨铮铮,寸土不让。

一场突如其来的对峙,将这江南水乡的宁静,彻底打破。

而藏在萧玉镜袖中的那半块玉珏,此刻,正透过布料,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