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博士呢？”陈远山的声音在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紧盯着史密斯，仿佛要穿透那虚拟的躯壳，直达历史的真相，“以他的声望和智慧，他是否……参与了这场疯狂的冒险？”
“他提供了最初的理论基石，那些关于时空弯曲的惊人方程。”史密斯的虚拟影像波动了一下，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压力，“但当他亲眼看到实验方案，了解到‘钷协会’掺入的、那些源自北欧巫术的卢恩符文阵列和来自东方的禁忌空间仪轨后……他震怒了。”
全息投影上，一份加密信件的虚拟副本被强行展开，爱因斯坦那特有的、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浮现出来，每一个单词都仿佛带着灼热的愤怒与警告：
【…这绝非通往真理之途！你们正在用数学和巫术的畸形混合物，撬动宇宙最底层的门闩！这不是通向理解之门，而是通往疯狂与毁灭的‘彩虹桥’(bifr?st)！必须立即停止！否则，你们释放出的将不是神域的恩赐，而是吞噬一切的‘诸神黄昏’！】
“彩虹桥……”伊丽莎白·肖低声重复，来自反宇宙的她对这个比喻有着更深的共鸣，“北欧神话中连接神域与凡间的桥梁，辉煌夺目，却注定在末日之战中崩毁……他预见了实验的必然失败和灾难性后果。”
“是的，他看到了尽头。”史密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敬意，也带着对往昔傲慢的嘲弄，“他不仅在公开和私下场合强烈反对，甚至……我们后来才意识到……他在提供部分计算时，可能故意留下了某些……‘瑕疵’或未完成的推论。他试图在理论源头为这座危险的‘彩虹桥’埋下断点，希望它在建成前就自行坍塌。”
曾明远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轻叹：“善！《道德经》有云：‘大巧若拙’。爱因斯坦先生深谙此道！真正的智慧，并非将所有答案和盘托出，有时，留下关键的‘拙’与‘缺’，恰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灾祸。此乃‘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之另一种体现——不争一时之锋锐，而争千秋之存续。”
“但当时真理会的势力已经像藤蔓一样缠绕进了项目的核心，”史密斯的语气重新变得沉重，“他的警告被视为保守派科学家的怯懦，他本人被巧妙地边缘化，排除在决策圈之外。‘彩虹计划’在巨大的压力和海军的期待下，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悬崖狂奔而去。”
他顿了顿，虚拟影像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计划的公开部分因埃尔德里奇号的灾难而被迫中止，但真理会……他们从未真正停止。他们从灰烬中捡拾起染血的碎片，转向了更隐蔽、更深入，也更加不择手段的研究。爱因斯坦试图亲手斩断的‘彩虹桥’，其实早已在暗处，延伸向了更深的黑暗……”
陈远山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也就是说，真理会后来发展的许多维度技术，可能都建立在爱因斯坦故意留下缺陷的原始理论之上？这或许能解释他们技术体系中某些难以自洽的悖论和……不稳定的根源？”
这个推论，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亮了一支火把，虽然微弱，却可能照出一条通向敌人技术核心弱点的隐秘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