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从千花阁出来后,顾不上身体的疲倦,便快马加鞭的赶到城外与双喜汇合。双喜和君府一众侍卫已经埋伏在乱葬岗附近整整一夜,可周围除了熏得睁不开眼的恶臭之外,没有半分异动。
“怎么样了?有没有出现?”君亦不知何时出现在双喜的背后,伏在他的耳边小声问道。
双喜吓得猛一激灵,下意识的拔出了手中的长剑。转头看到是君亦,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主子怎么是您啊?吓死双喜了!”
“看样子他没来。”君亦盯着不远处的那棵将死的枯藤。
“还说呢,属下依照主子的吩咐,将这附近几十里围的密不透风,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贼人上钩。可兄弟们趴在坟皮子上整整一夜了,恶臭倒是闻了不少,就是连个鸟毛都没见着!主子您说,那贼人是不是一早便洞察了您的心思,故意戏耍我们呢?”
君亦抬头看了看,此时天已大亮。
“留下一队人守在这里继续监视!其他人轮流回去补觉,晚上再来接着守!”
“啊?还来啊?”双喜一张脸苦的快要哭出来了。
乱葬岗不只有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有许多动物间相互撕咬残留的皮肉碎片。到了夜间,那些臭味便开始在空气中肆意挥发,令人睁不开眼鼻,实在难以坚持。队伍中已经有不少人抵不住恶心吐的胆汁都出来了。
君亦冷眼扫过,“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守护一方城民!今晚还愿意来的现在就回府补觉,不愿意来的现在回府找席管家拿了银钱即刻出府!”
众人闻听此言,忙从地上爬起,一个个脊梁挺的笔直。双喜带头应道:“是!我等谨遵少主之令!不敢懈怠!”
众人也齐声附和。
千花阁后院。退了烧的苏陌虽然熬过了昨夜,可却迟迟不能醒来,无奈青栀只得又将大夫请了来。
“大夫,您快看看,她已经退了热,怎么还是昏睡不醒?”
那大夫搭上苏陌的脉,眯着眼探查片刻。
“脉象平稳,呼吸顺畅,照理来说也该醒了,怎么...”大夫眉头深锁,欲言又止。
“怎么了?您有话请直说,是不是她还有别的隐疾?”青栀紧张的不停追问。
“老夫实在探不出这姑娘到底还有何病症,至于她为何迟迟不醒...不知她睡梦中可还安稳?”那大夫沉吟片刻,忽而问道。
青栀微微一愣,回想起自从苏陌昏迷之后,她总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她的呓语声,时而痛苦时而幸福,仿佛一直在做梦。
“并不安稳,总是梦魇不断,胡话连连。”
“这就对了,这位姑娘的身体如今已无大碍,至于她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亦或许是梦中有她牵挂之人向往之事也未可知。老夫该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告退。”说完那大夫便背起药箱走了出去。
青栀愣在原地,望着床上的苏陌,既心疼又无奈。
一时间仿佛没有了力气,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怔怔的望着窗外。
傍晚时分,不知苏陌现在如何的君亦休整妥当刚想出门,就见双喜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进来。
喘着粗气说道:“主子,不好了!城外留守的兄弟回来禀报,在城外五公里处发现了类似鸟类的羽毛。黑色的,比一般鸟类的羽毛要大许多,极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那只黑鸦。”
君亦瞳孔一缩,微微一愣。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绝不可能就此放过追捕凶犯的好时机。
昨夜已经安然过,想来阿陌如今已经平安无事,待我追回恶徒,定将那元凶押到她的面前赎罪!
“速速召集一队人马,随你我出城追踪黑鸦的下落!”
“是,属下领命!”
青栀遍访了城内大大小小的医馆,希望能有大夫让苏陌醒来,可却始终无果。
期间茉莉来看望过苏陌一次,青栀因着那夜她的所作所为还对她心生芥蒂,又加之苏陌一直昏迷不醒,对于茉莉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厌烦和冷漠。心虚的茉莉知道自己让青栀失望,伤了她的心,无所适从的站了一会便离开了。
千花阁向来是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势利地方。这几日茉莉的日子委实也不好过,张培自花灯节那夜起便没再来过千花阁,也不曾派人来给她送信。众人以为张培厌弃了她不再理她,便开始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对她照顾有加,连小厮侍女见到她都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
“呦!这不是鼎鼎大名的茉莉姑娘吗?今日怎的这般悠闲,没去陪你的大金主了?”
“莫不是被人家一脚给蹬了吧!也是啊,你瞅瞅她,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的,也不知昔日里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白白的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这下好了,金主擦干眼睛跑了!癞蛤蟆这次是吃不到天鹅肉喽!”
楼阁里茉莉刚踏出房门就迎面碰到了阁里的其他两位姑娘,平日里没少眼红茉莉,今日见她丧眉耷眼的,忍不住对她好一番嘲弄。
“你们...”茉莉气的两眼通红,满腔的愤懑却没有底气发泄出来。
“啧啧啧!看到没有,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臭水沟里的长虫,还妄想攀龙附凤,做梦呢!”其中一个女子恶狠狠的朝茉莉啐了一口,两人扭着胯一摇一摆的扬长而去。
茉莉低下了头,扶着门框后退着倒回屋内。
她们说的没错,没有张郎我什么都不是!连只蝼蚁都不如!
自从张培翻了茉莉的红牌,田妈妈已经许久都没来茉莉房中查岗了。晌午过后,一个小丫头来敲门,茉莉起身开门,便看到田妈妈站像个瘟神一样在门前,斜眼瞧着她。
“查岗!”小丫头冷冷说了一句,便一脚把房门踢得更开。
说是查岗,实则是在敲打她。
“听说张公子已经好几日不来千花阁了,你二人可是闹了矛盾?”倚着门框,田妈妈斜着眼睛拐着弯的打听。
茉莉连忙将她请进屋内坐下,又殷勤的给她斟了茶水。
“妈妈快坐,您请喝水。”
田妈妈轻轻地抿了一口放下,面上虽是一副笑模样,可语调中却夹杂着阴阳怪气。“茉莉啊,你来妈妈这千花阁多久了?妈妈待你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