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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爷,您好!”

刑天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鼎爷前额微秃,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放下腿,把放大镜和地图随手叠好,放在茶几上,站起身,面带笑意地看着刑天,伸出手说道:

“东星的猛犸,我听说过你,江湖上的名声不小。”

刑天连忙将手里的礼品盒放在茶几上,双手握住鼎爷的手,笑着回应:“鼎爷抬爱了,那些不过是一些江湖上的闲话罢了。在您面前,我只是后辈。”

“请坐。”

鼎爷指着旁边的一张米色布艺沙发示意,随后对佣人说:“张妈,去泡杯茶。”

张妈点头应声,转身走向厨房。

刑天的目光也随之瞥了一眼厨房,里面还有个人正在忙碌着。出于礼貌,他只是轻轻扫过,便收回了视线。

这时,鼎爷上下看着刑天,嘴角含笑地说道:

“堂堂东星社的堂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矮骡子,竟在周六一早亲自登门拜访我这个退休的警务处长,还带了礼物,看来你此行目的不小。”

刑天笑着摇头。

“鼎爷,您误会了。”

他说着,主动将手边的礼品盒拿起,双手递到鼎爷面前:“我今天来的用意,都在这份礼物里。里面只有一支人参和一本小册子,您看过后自然就明白了。”

“人参?”

鼎爷没有立刻接过盒子,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刑天捧着它:

“作为礼物,这支人参的年份应该不短吧?”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年份越久,所求之事恐怕越不简单。

“三百年。”

刑天话音刚落,鼎爷原本平静自若的神情,瞬间有了片刻的凝固。

三百年的人参?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按年头算,这人参竟像是从十七世纪一路长到现在的“药王”级别!

看着刑天脸上那一副坦荡无伪的样子,鼎爷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真是假。

在香江,谁敢这么胆大包天,拿一株假人参,大摇大摆地送进警务处长的家里当真品送礼?

带着一丝半点的怀疑,鼎爷调整了一下情绪,伸手接过那礼盒,动作略显迟缓地拆开。

盒内是明黄色锦缎衬底,人参静静躺在左侧,被一条红绳轻轻固定着,位置恰到好处。

鼎爷虽说平日不常接触这类贵重药材,但只看那色泽、形状,再闻那一股自然的草木香气,心里已信了七八分。

普通人参哪有这般品相?更别说这硕大的体型。

就算年份有些水分,也绝不会低于百年,价值之高,难以估量。

惊叹之余,他目光落在礼盒右侧的一本蓝色皮面小册子上。

“刑氏族谱”四个字,让他眉头微挑。

“猛犸,送人参我懂,这族谱又是做什么用的?”

他略带调侃地开口:“你这位东星堂主,难道还想跟我这个警务处长攀亲带故?”

“鼎爷,说实话……我今天来,还真是来认亲的。”

刑天挠了挠头,脸上的笑意有些拘谨。

这句话一出,鼎爷神情再次凝滞。

他自认阅历丰富,可今天发生的事,件件都出乎意料。

他想起刑天先前那句“看完族谱就明白了”,脸上不自觉地多了一分郑重。

如果真是亲戚……

抱着疑问,鼎爷翻开族谱,快速翻找,十几秒后,他愣住了。

那页上赫然写着母亲的名字,而往上追溯,还有外公外婆的名字。

这些名字,早已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

尤其是外公外婆——母亲去世后,几乎再无人提及。

当年母亲临终前,曾叮嘱他,若有机会,帮她找找娘家人,替她祭拜早已不在人世的双亲。

这些年来,他也曾断断续续派人查访,却始终一无所获。

没料到,如今竟在这本族谱中,轻轻一翻,便见到了那熟悉又遥远的名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找人时不见踪影,不找时反倒主动现身。

鼎爷心里五味杂陈。

再看向刑天时,他的神情柔和了许多,不再那般疏离。

单凭族谱上的那些名字,他就已对刑天的话信了个七八成。

退一万步讲,哪怕刑天真有通天手段,从早已湮灭的过往中翻出他家族的旧事,伪造了这本族谱,他也认了。

毕竟以他如今的地位。

能遇上一个这般有能力的年轻人主动攀亲,只要对方不提过分要求,认下这门亲戚,倒也无妨。

这种人,只要不自毁前程,将来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

谁是谁的靠山,还不好说。

“按这本族谱来看,你是我的表亲侄子。猛犸,你想清楚了?真要认这门亲?一旦认下,你可就得听我管教,我讲什么话,你也得听进去。”

鼎爷合上族谱,笑着问道。

“表叔,您或许会觉得我冲着警务处长的位置来的。但实话讲,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在香江的成绩,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刑天一脸正经,语调里却透着年轻人的傲气。

只是那亲还没认,就先喊了表叔的机灵劲儿,倒让这副正经模样失了几分说服力。

多了几分热闹气息。

鼎爷听后大笑,把族谱放回礼盒中,说道:“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将来求我办事,可别指望我会轻易点头。”

“那是当然,有事肯定不会白让表叔出手。”

刑天的回答,瞬间变了味道。

原本鼎爷是开玩笑,说刑天本事这么大,以后未必需要他帮忙。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成了帮忙得有条件。

这一来一往,尽显中文的巧妙。

鼎爷并不恼,反而笑得更欢。

许久未遇这般有趣的年轻人了。

家中那些晚辈,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放开说,更别提像刑天这样大胆接话。

比起这些人,刑天的胆识和气场,高下立判。

“淑芳,过来一下。”

鼎爷朝厨房喊了一声。

“怎么了?”

厨房里走出一位中年女子,系着围裙,手上还戴着塑料手套。

“这是你表婶,跟你姑奶奶同姓,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

鼎爷向刑天介绍道,又转头对那女子说:“这位是刑天,你姑奶奶家的后人,算是我的表亲侄子,今天头一回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