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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将军夫人?不,本将要做镇国侯! > 第139章 星雨涤尽旧时痕,山河同归证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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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星雨涤尽旧时痕,山河同归证此心

镇国长公主府的暖阁,沉入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沉水香的馥郁被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彻底压垮,琉璃宫灯的光晕在重重锦帐上投下摇曳的、如同迟暮老人叹息般的影子。楚明昭深陷在厚厚的锦被与靠枕之中,脸色是一种近乎半透明的蜡黄,深陷的眼窝周围,青黑色的阴影浓重得如同不祥的烙印,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伴随着蚀心虫毒刮骨噬心般的剧痛,以及左肩胛下箭伤处传来的、深入骨髓的空茫灼痛。

自西山归来,强行压制识海风暴、呕血昏迷后,她便陷入一种更深沉的衰竭。太医的汤药如同石沉大海,顶尖的参茸也只能勉强吊住那缕游丝般的气息。意识沉浮于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深渊,唯有腕间那枚紧贴冰冷皮肤的赤红玛瑙北斗,源源不断地传来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灼热,如同寒夜中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勉强维系着她摇摇欲坠的灵魂,也压制着识海中那片因萧凛箭匣而掀起的、混杂着悔痛与蚀骨思念的惊涛骇浪。

林红缨如同最沉默的磐石,守在榻边阴影里。冰冷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比西山的寒冰更深沉、更复杂的忧色。她看着楚明昭那只搭在锦被外、系着玛瑙北斗的手腕,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微弱的脉搏微弱起伏。窗外,神都的夜色浓稠如墨,无星无月,仿佛整个天地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沛然莫御的磅礴伟力,如同开天辟地的洪流,毫无征兆地在楚明昭濒临溃散的识海最深处轰然爆发!

不再是微弱的星火,不再是楚山河残魂跨越时空的低语,也不再是萧凛孤星般执拗的共鸣!

那是整个世界的基石在轰鸣!是时间长河的源头在震荡!

识海中那片沉寂已久、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系统界面,骤然爆发出刺穿灵魂的、纯粹到极致的金红色光芒!光芒之中,无数玄奥繁复、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古老符文如同星辰般疯狂流转、重组、湮灭!那幅始终悬浮在意识黑暗之海上、标注着萧凛逃亡路线的巨大星图,此刻如同燃烧的凤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辉煌的光芒!星图上,代表萧凛的那个黯淡光点,以及其后紧追不舍的数道猩红、暗灰色光点,在极致的光芒中,如同冰雪般无声消融!

【警告!终极任务:“修正历史”…】

冰冷的机械音刚刚响起,便被一股更宏大、更沧桑、仿佛来自万物源头的意志瞬间覆盖、取代!

一个宏大、空灵、带着无尽悲悯与释然的声音,直接在楚明昭的灵魂深处响起,如同亘古的回响:

【…锚点…锁定…】

【…错误轨迹…已…拨正…】

【…薪火…已传…】

【…吾责…尽矣…】

【山河之灵…归…寂…】

随着这最后的宣告,识海中那片燃烧到极致、如同超新星爆发的金红光芒,骤然向内坍缩!无数流转的符文、燃烧的星图、冰冷的系统界面碎片,都被这坍缩的伟力疯狂撕扯、吞噬!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生生剥离、天地为之倾覆的巨大空茫与剧痛,瞬间攫住了楚明昭!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鸣,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身体在锦被下猛地弓起,又重重摔回!深陷的眼窝骤然睁开,瞳孔涣散失焦,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左肩的箭伤和心口的剜心空洞同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将她这具残破的躯壳彻底撕碎!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那归寂的伟力彻底碾碎、拖入永恒黑暗的刹那——

嗡!

那坍缩到极致的金红核心之中,一点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楚明昭前世所有爱恨悲欢、绝望挣扎的记忆碎片——冰冷刺骨的河水、沉重窒息的甲胄、燃烧的军旗、呼啸的箭矢、士兵绝望的嘶吼、以及那柄贯穿她胸膛、带着背叛者狞笑的“惊凰”长刀——被一股难以抗拒的、最后的温柔力量包裹着,如同穿越了时空壁垒的流星,狠狠剥离出来!

那点包裹着前世所有血泪与不甘的记忆流星,并未消散,而是被那宏大的意志,如同最精准的投矛,循着“山河印”双生同源、灵魂纠缠的羁绊轨迹,跨越空间,狠狠贯入了万里之外、漠北风雪中某个同样濒临极限的灵魂深处!

---

漠北,无名岩洞。

篝火奄奄一息,映照着石壁上扭曲跳动的、如同垂死巨兽喘息般的影子。萧凛蜷缩在厚厚的、沾满血污的兽皮上,浑身滚烫如同烙铁。左胸那处被剜去“山河印”的空洞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深可见骨,每一次心跳都拉扯着深入骨髓的空茫剧痛与“阎王笑”毒素侵蚀的麻痹。石老狗将最后一点珍贵的“漠北雪莲”药膏敷上,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灰败。

“主子…撑住…药力…快散了…” 石老狗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萧凛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青黑色的眼窝下投下浓重的阴影,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只有喉结在无意识地微微滚动。识海之中,是一片被剧毒和伤痛反复冲刷后的、近乎虚无的混沌与黑暗。唯有心口深处那早已空荡的位置,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痛与悸动——那是来自神都方向、属于她的痛苦与呼唤。

突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浩瀚伟力,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狠狠撞入他混沌的识海!

轰隆——!

如同亿万道惊雷在灵魂深处同时炸响!整个意识瞬间被一片纯粹到极致的金红色光芒彻底吞没!光芒中,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口鼻!沉重的玄铁甲胄如同枷锁,将他死死拖向黑暗的河底!肺腑撕裂般的剧痛与窒息感真实得令人发指!不…这不是他的记忆!

视线在冰冷的河水中艰难上浮,透过浑浊的水波,他看到——

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河滩!一面巨大的、绣着狰狞睚眦的玄色军旗,在如林的刀枪簇拥下,猎猎招展于河岸高地!旗下,一个身着玄甲、身形高大魁梧的将领(谢云琅!),正高举着一柄狭长、刀身流转着暗红水波纹的“惊凰”长刀,脸上带着志得意满、掌控一切的狞笑!

而他自己…不,是这具记忆的主人…正被冰冷的河水包裹,如同濒死的鱼,眼睁睁地看着那面属于“自己”的、象征着北境军魂的“楚”字大纛,在河岸的另一端,被无数疯狂的敌军围攻!旗杆摇摇欲坠!旗下浴血死战的士兵发出绝望的嘶吼!

“守住…军旗…”

一个嘶哑破碎、带着无尽悲怆与不甘的女声,在他(她)的灵魂深处呐喊!那是楚明昭的声音!属于她前世的声音!

画面猛地切换!

冰冷的河水中,这具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河岸!玄色的披风在身后卷起水浪!目标——直指高地上那面睚眦大旗!擒贼先擒王!斩断那面旗,就能瓦解敌军指挥,为河对岸的“楚”字大纛赢得喘息之机!

近了!更近了!

他能感受到“惊凰”长刀撕裂空气的尖啸!能感受到刀刃切入血肉、斩断骨骼的恐怖触感!能感受到旗杆在巨力下轰然倒下的震颤!能感受到高地敌军瞬间的混乱与惊惶!

然而——

就在那面睚眦大旗倒下的瞬间!

河对岸,那面在无数士兵拼死守护下摇摇欲坠的“楚”字大纛,也如同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在数支同时攒射而至的火箭中,轰然折断!燃烧的旗帜如同垂死的凤凰,带着浓烟与火星,重重砸落在遍布尸骸的河滩上!

同时砸落的,还有河岸这具身体的主人——楚明昭!一支淬毒的弩箭,带着冰冷恶毒的狞笑,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她(他)的后心!冰冷的河水瞬间被滚烫的鲜血染红!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他)的身体,如同断翅的鸟,重重栽入冰冷的河水深处!

视野彻底被冰冷的黑暗和刺骨的绝望吞没之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高地之上,谢云琅那张因军旗被斩而扭曲暴怒、却又在看到她(他)中箭坠河时,瞬间转为狂喜与贪婪的脸!以及…河对岸,那面燃烧的“楚”字军旗下,无数士兵瞬间崩溃、跪地恸哭的绝望身影!

“不——!!!”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咆哮,猛地从萧凛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那不是他的声音,却承载着她前世所有的悲恸、不甘、被误解的冤屈与深入骨髓的绝望!巨大的情绪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终于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那“斩旗”的真相!

那不是背叛!不是愚蠢!那是她(他)在绝境之中,所能做出的、最惨烈也最无奈的抉择!以身为饵,斩将夺旗,只为换取对岸袍泽一线渺茫的生机!却被误解为导致军旗焚毁、全军溃败的罪魁祸首!至死…都背负着叛将的污名!

“昭昭——!”

萧凛沾满血污的手猛地抬起,死死抓住自己空荡剧痛的左胸口!巨大的悔恨与一种被亿万把烧红钢针反复穿刺灵魂的剧痛,让他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眸瞬间被滚烫的泪水彻底模糊!那不是他的泪,是她前世沉沦于冰冷河底时,那流不尽的血与泪!

“我…我不知…我…” 嘶哑破碎的字眼,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与泣血般的悔痛,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艰难挤出。他终于理解了宣政殿上她眼中那刻骨的冰冷与疏离,理解了砺锋碑前她那焚心的怒火与悔痛!原来…那隔世的血债与误解,早已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刻入了彼此的灵魂!

就在这灵魂被前世记忆撕裂、悔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的刹那——

识海中那片吞没了楚明昭前世记忆、燃烧到极致的金红色光芒,完成了最后的坍缩!化作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源点之光!

紧接着——

轰!!!

那源点之光无声地爆开!

没有毁灭的能量,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

只有一场无声的、绚烂到极致的星雨!

无数细碎的金红色光点,如同亿万颗燃烧的星辰碎片,带着山河之灵最后也是最温柔的馈赠,从识海的虚无深处,从时间与空间的尽头,温柔地洒落!

星雨落在楚明昭残破的识海,如同最纯净的甘霖,瞬间浇熄了蚀心虫毒翻腾的阴寒黑气,抚平了剜心与箭伤带来的灵魂撕裂痛楚!那被强行剥离前世记忆的空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充盈的力量缓缓填满、修复!一种卸下万钧重担后的轻盈与释然,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流淌过她千疮百孔的灵魂!

星雨同样落在萧凛被悔恨与前世记忆撕扯的灵魂之上!那冰冷的河水、燃烧的军旗、贯穿后心的毒箭…所有前世加诸于楚明昭身上的痛苦画面,在这温柔星雨的涤荡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消融、淡化…最终,只余下那最后时刻,她(他)眼中倒映的、燃烧的“楚”字军旗,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对袍泽的不舍与守护意志!

星雨涤尽旧时痕,唯留丹心照山河。

---

镇国长公主府,暖阁。

琉璃宫灯的光晕似乎比之前明亮了几分。

楚明昭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不再涣散茫然,不再燃烧着压抑的怒火或蚀骨的悔痛,而是沉淀着一种被彻底洗礼后的、近乎新生的澄澈与平静。如同暴风雨过后,被星雨涤荡得纤尘不染的夜空。

蚀心虫毒带来的剧痛并未消失,左肩的箭伤依旧灼痛,心口的空洞感仍然存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轻松与释然,如同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这些伤痛,让它们不再那么狰狞刺骨。

她沾满冷汗、冰冷颤抖的右手,极其艰难地抬起,抚向自己空荡剧痛的左胸口。指尖下,是厚厚的绷带和冰冷光滑的“山河印”空洞边缘。那里,不再有前世沉沦河底的冰冷窒息,不再有被误解背叛的刻骨冤屈,不再有对萧凛那隔世血债的怨怼。唯有一种…被理解、被涤荡、被彻底放下的…安宁。

泪水,毫无征兆地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滚落,无声地洇入鬓角散乱的乌发。那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卸下万古重担后,灵魂深处涌出的、最纯净的释然。

暖阁的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带进一丝外面清冷的夜风。

一道裹在深灰色斗篷中的高大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孤鸿,悄无声息地踏入。斗篷的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毫无血色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左肩微塌,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萧凛。

他走到榻前,停下脚步。斗篷的阴影下,那双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此刻却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空茫或滔天的悔痛。只有一片被星雨涤荡后、沉淀下来的、如同古井般的深邃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朝圣般的虔诚与痛楚。

他沾满风霜血污、骨节分明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颤抖,抬了起来。动作滞涩,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掀开了兜帽。

一张苍白如雪、布满新添风霜刻痕的脸,暴露在暖阁昏黄的光线下。下颌绷紧如刀锋,薄唇紧抿,毫无血色。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黑,几道细小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横亘在脸颊和额角。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肩胛下,深灰色的衣料被暗红的血渍反复浸透,紧紧贴在精悍却明显瘦削的躯体上,勾勒出一个恐怖的空洞轮廓。

他沾满血污、冰冷颤抖的手指,缓缓伸向自己同样空荡剧痛的左胸口。隔着衣料,指尖深深陷入那处被剜去“山河印”留下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边缘!剧烈的痛楚让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额角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脸色更加惨白。但他没有退缩,目光死死钉在榻上楚明昭那双澄澈平静的眸子上,仿佛要通过这自残般的触碰,将灵魂深处那被星雨涤荡后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悔与理解,传递过去。

“昭昭…” 嘶哑破碎、带着浓重血腥气与深入骨髓疲惫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器,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用尽了残存的生命力,“那旗…我…看见了…”

没有解释,没有辩白,只有这简短的、承载了前世今生所有血泪与误解的五个字。

楚明昭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脸上深刻的痛苦,看着他指尖深陷伤口洇出的暗红,看着他眼中那片被星雨洗涤后、再无隔阂的深邃与痛楚。泪水无声地流淌得更急,沾湿了鬓角,也沾湿了枕畔。

她沾满冷汗、冰冷颤抖的左手,极其艰难地、却又异常坚定地抬起,从锦被下伸出,缓缓地、颤抖着,伸向萧凛那深陷在自身伤口中的、沾满血污的手。

指尖冰凉,带着蚀心虫毒带来的细微颤抖。

她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触碰,轻轻覆在了萧凛那死死抠着自身伤口、沾满暗红血渍的手指之上。

冰冷与滚烫(萧凛因剧痛而灼热的指尖)瞬间交融。

没有言语。

暖阁内,死寂无声。唯有琉璃宫灯的光晕在两人交叠的手指上流淌,映照着那同样空荡剧痛的左胸口位置,映照着彼此眼中被星雨涤荡后、再无阴霾的澄澈与释然。

我知你斩旗的绝望。

你见我焚旗的不甘。

隔世的血债,今生的误解,山河的诅咒…都在那场涤荡灵魂的星雨中,化为齑粉。

星雨落尽处,山河同归,唯余此心。

窗外,神都浓稠如墨的夜色,不知何时悄然散去。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尽头,一缕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晨曦,正悄然刺破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