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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连环命案专案录 > 第2章 数据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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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震就抱着那摞二十一份失踪案卷宗出了门。车窗外的城市还没完全苏醒,路边的早餐摊刚支起炉子,蒸腾的热气裹着油条的香味飘进车里,却没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半分。他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市心理研究所三楼的犯罪心理研究室——那里有他唯一能指望的“外援”,赵悦。

赵悦的办公室不像个研究室,倒像个被案件填满的“杂货铺”。四面墙上贴满了各种案件的照片、线索便签和心理分析图表,连书架上都堆着半人高的卷宗,唯一能称得上“整洁”的,是靠窗那张铺着白色桌布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叠摊开的侧写报告。听到敲门声,赵悦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在发光:“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两天才来。”

“等不了了。”李震把案卷放在桌上,纸页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二十一个人,五年,全是边缘女性,最后都被定成‘自行离乡’,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赵悦没说话,起身走到墙边的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先在白板中央画了个圈,然后在圈里写了“受害者画像”四个字。她回头看向李震:“把她们的基本信息、最后出现地点、社会关系,都跟我说一遍。”

李震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前,翻开最上面的案卷:“最早的是2019年的刘娟,28岁,有吸毒史,戒断后在餐馆当服务员,最后出现地点是城东城中村;2020年的赵敏,30岁,无业,偶尔从事性交易,最后出现地点是郊区废品站附近;2021年的陈莉,25岁,长期从事性交易,最后出现地点是江边拆迁区……”他一边念,赵悦一边在白板上记录,用不同颜色的马克笔标注出关键信息:年龄都在20-35岁之间,都有“吸毒史”或“性交易”标签,最后出现地点都集中在城市边缘的“三不管”区域,且都乘坐过无牌三轮车或面包车。

“看到了吗?”赵悦放下马克笔,指着白板上的标注,“这些不是巧合,是凶手精心筛选的结果。他选择的目标,都是社会关注度最低、失踪后最容易被‘合理化’的群体——在他眼里,这些人不是‘人’,是需要被清理的‘垃圾’。”

李震的手指在案卷上轻轻敲击着:“你的意思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城市清道夫’?”

“不止是清道夫,还是‘审判者’。”赵悦走到书桌前,翻开自己的侧写笔记,“他有极强的道德优越感,认为自己在替社会‘清除杂质’。这种心理的形成,通常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可能经历过家庭创伤,或者在社会中长期处于被忽视、被贬低的地位,所以通过‘审判’更弱势的群体,来获得心理上的补偿。”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他很聪明,知道选择这些目标,警方不会投入太多精力调查,这也是为什么五年了,他还没被发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逐份分析案卷,从受害者的穿着打扮、社交习惯,到最后联系的人、使用的交通工具,一点点拼凑着凶手的轮廓。赵悦的笔在笔记本上不停移动,偶尔停下来思考,然后又快速写下新的分析。直到窗外的太阳升得老高,她才合上笔记本,抬起头对李震说:“我大概能给出初步侧写了。”

她走到白板前,在“受害者画像”旁边画了个新的圈,写上“凶手侧写”:“男性,年龄在35-55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人,心理相对成熟,有足够的耐心和策划能力;拥有不受打扰的独立空间,比如郊区的仓库、农场、废品站,而且这个空间很可能就在城市边缘,方便他选择目标和处理‘痕迹’;从事的职业,大概率和‘分解’‘清理’相关,比如屠宰、废品处理、装修,这类工作能让他熟练掌握‘处理’的技巧,也能合理拥有工具;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可能是邻里口中的‘老实人’,话不多,不惹事,甚至会主动帮助别人,这种‘反差’能让他很好地隐藏自己。”

李震看着白板上的侧写,心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的‘独立空间’,会不会是养猪场?我之前看案卷,有几个受害者最后出现的地点,都靠近郊区的养猪场集中区。”

赵悦眼睛一亮:“有可能。养猪场符合‘独立空间’‘远离人群’的特点,而且屠宰、清理的工作性质,也和‘分解’相关。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只是一个方向,需要进一步排查。”她把侧写笔记递给李震,“这个你拿着,后续调查可以围绕这个方向展开,但记住,侧写只是参考,不能作为唯一依据,凶手很可能会故意打破我们的预判。”

李震接过笔记,指尖拂过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像是有了方向。他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赵悦,你觉得……我们能找到他吗?”

赵悦看着他,眼神坚定:“只要他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些受害者,她们不是‘垃圾’,是活生生的人,她们的痕迹不会凭空消失,只是需要我们更耐心地去寻找。”

离开心理研究所,李震直接开车回了市局。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拿着侧写笔记和案卷,去了三楼的会议室——今天上午有案情分析会,他要提出并案调查的请求。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烟雾缭绕,气氛有些沉闷。刑警队长张建军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李震进来,抬了抬眼皮:“正好,你来了,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李震走到会议桌前,把案卷和侧写笔记放在桌上:“张队,我这几天梳理了近五年的失踪案卷宗,发现有二十一名女性失踪,她们的情况高度相似,都是边缘群体,最后出现地点都在城市边缘,我怀疑这是一起连环作案,请求并案调查。”

他的话刚说完,会议室里就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皱着眉头翻看案卷,有人小声和旁边的人交流,还有人直接摇了摇头。张建军拿起一份案卷,翻了几页,又放下,看着李震:“李震,你说这是连环作案,证据呢?尸体在哪?暴力痕迹在哪?就凭这几本案卷,还有这个什么‘心理侧写’,就能确定是连环杀手?”

“张队,这些案卷里的疑点太多了。”李震指着案卷,“二十一个人,都是在相似的地点、相似的时间失踪,而且都被定成‘自行离乡’,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赵悦是省厅认证的犯罪心理专家,她的侧写有很高的参考价值,我们可以围绕侧写展开排查,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参考价值?”张建军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摔,声音陡然提高,“李震!你是老刑警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没有尸体,没有现场,没有目击者,你想靠‘心理侧写’‘直觉’立案吗?你想让媒体知道我们市有个专杀妓女、吸毒者的连环杀手吗?你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吗?”

他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李震看着张建军,忽然明白了什么——不是上司看不到疑点,而是他不敢看到,或者说,不愿意看到。在“维稳”的大前提下,真相有时候需要让位于“稳定”,一个“连环杀手”的消息,远比二十一个“自行离乡”的边缘女性,更能动摇人心。

“张队,她们也是人。”李震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很坚定,“不管她们是什么身份,失踪了就该被寻找,就该有真相。不能因为她们是边缘群体,就把她们的失踪当成‘小事’,就放任凶手继续作案。”

“我知道她们是人!”张建军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公布出去,市民会怎么想?上级会怎么看?我们市的治安评价会一落千丈!现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冒然并案,万一查不出来,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李震看着桌上的案卷,想起了王丽母亲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想起了陈静红着眼圈说“她们还在等着我们找她们”,想起了赵悦说的“她们的痕迹不会凭空消失”。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张队,我不要求立刻并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请求成立一个‘失踪人员复核小组’,就我和几个信得过的同事,不占用太多资源,只是重新复核这些案卷,走访相关人员,调取之前没调取的监控。如果最后发现只是巧合,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但如果真的有凶手,我们也能及时阻止他继续作案。”

张建军沉默了很久,才转过身,看着李震,眼神复杂:“复核可以,但不能声张,不能对外透露任何信息,所有费用自己解决,出了问题,你自己扛。”

“谢谢张队。”李震松了口气,心里却沉甸甸的——他知道,这条路不会好走,不仅要面对凶手的狡猾,还要应对体制内的阻力,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停下。

散会后,李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赵悦的侧写笔记贴在墙上,又在旁边贴上受害者的照片。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两个同事的电话——都是他多年的老搭档,可靠,且有责任心。电话里,他简单说了情况,两人都毫不犹豫地答应加入。

挂了电话,他看着墙上的照片,那些年轻的面孔,有的笑着,有的面无表情,却都透着对生活的渴望。他轻声说:“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白失踪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照片上,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而在城市的另一边,郊区的某个养猪场里,一辆无牌电动三轮车停在仓库门口,车篷上的泥渍还没干,驾驶座上的人,正低头擦拭着虎口处的疤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