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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连环命案专案录 > 第5章 桥下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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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煤炉旁,指尖捏着一块烧得发红的木炭,烫得指尖发麻也没松开。炉子里的火苗舔着炉壁,映得满屋子忽明忽暗,把床底木箱的影子拉得老长——那里面藏着的刀,此刻像有生命似的,隔着木板都能感觉到它的冷。

上回在出租屋处理完王芳的事,我以为自己能安分几天。可这几天夜里,只要一闭眼,耳边就会响起警车开过巷口的声音,不是真的警笛,是我脑子里的幻听。有时候幻听里还混着女人的哭声,分不清是李小燕的,还是陈婷的。我知道这是怕了,可越怕,心里那股痒就越厉害,像有只虫子在骨头缝里爬,非要再找个“出口”才能止痒。

傍晚的时候,我把那件深灰色外套翻了出来,领口磨得发亮,袖口的破洞用针线缝过,针脚歪歪扭扭的。又找了个黑色口罩,是前阵子在药店买的,本来想防感冒,现在倒成了遮脸的东西。我把刀用旧布裹了三层,塞进帆布袋,又犹豫着加了瓶酒精——上次用开水烫刀总觉得不放心,酒精擦着心里踏实。

骑上摩的出门时,巷口的王婶正在洗菜,看见我就问:“小张,这大晚上的出去啊?”我赶紧低下头,含糊地应了声“嗯”,脚一踩油门就窜了出去,生怕她看见我眼角的疤。

我没敢往开发区去,也没走老城区的窄巷,而是沿着蒸水河开。河风裹着水汽吹过来,冷得像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开着开着,就到了蒸水大桥下。远远地,我就看见桥头停着辆警车,红蓝的警灯在水面上晃,像两条冷森森的蛇在水里游。车旁站着两个警察,手里拿着文件夹,时不时低头说几句话,看样子是在巡逻。

我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想掉头走。可摩的刚拐了个弯,那股熟悉的刺激感又涌了上来——警察总不能一直守在桥下,他们要巡逻,要换班,现在走了,说不定过会儿就没人了。越是危险的地方,越不容易被怀疑,这是我前几次作案摸出的“道理”。

我把摩的停在远处的树荫里,熄了火,蹲在车后假装系鞋带,眼睛却盯着桥头的警车。风把警察的说话声吹过来,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内容,只知道他们没要走的意思。我蹲了大概半个钟头,腿都麻了,才看见警车缓缓启动,警笛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我松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心里的痒变成了热,烧得我手心发疼。我发动摩的,慢慢开到附近的公交站——那里亮着一盏老式路灯,灯光昏黄,照得地面一片模糊。站台上没几个人,大多是下班回家的工人,拎着饭盒,低着头快步走,只有一个女孩站在站牌下,显得格外显眼。

她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扎成马尾,发梢被风吹得有些乱。身上穿的浅色羽绒服很干净,围巾松松地绕在脖子上,手里拖着个银色的行李箱,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响,看样子是放寒假回家的学生。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亮着,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应该是在查公交路线。

我慢慢靠过去,故意把声音压得温和些,像个普通拉活的:“小妹,去哪里?我顺路,比打车便宜一半。”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防备,目光扫过我的口罩和旧外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犹豫着没说话。我赶紧把帽檐往下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你看这天都黑了,公交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我送你过去,十分钟就到,就收你十块钱。”

她又犹豫了几秒,看了看空荡荡的站台,又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路,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麻烦你快点,我家人在等我。”

我心里一阵窃喜,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故作镇定地帮她把行李箱放到脚踏板上。箱子不轻,里面好像装了书,碰在摩的的铁架上“哐当”响。她坐上后座,双手轻轻抓住我的衣角,指尖很凉,透过外套传过来,像一片薄冰贴在背上。

我发动摩的,故意沿着大路开,路过几家还亮着灯的小卖部和餐馆,让她觉得安全。她果然放松了些,偶尔会问一句“还有多久到”,我都笑着说“快了,前面拐个弯就到”。等她不再频频回头看路,我才慢慢打了个方向,拐进通往桥下的小路。

这条路没路灯,越往里走越黑,只有远处桥身的反光能勉强看清路面。桥下很安静,只有河水拍着岸边的声音,还有风从桥洞穿过去发出的“呜呜”声,像有人在暗处哭。我停下车,刚想转身,她突然从车上跳下来,伸手去拉行李箱,声音里带着慌:“你怎么往这里开?我家根本不在这边!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尖,在安静的桥下显得格外刺耳。我怕引来人,冲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用胳膊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地上按。她拼命挣扎,指甲深深抠进我的手背,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指甲很长,还涂了浅粉色的指甲油,在我手背上划出三道血痕,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我用膝盖顶住她的背,把她死死按在地上,手臂越勒越紧,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体的挣扎也从剧烈变成了轻微的抽搐,最后彻底不动了。我松开手,大口喘着气,手背的血滴在地上,和泥巴混在一起,变成了深色的小点。

我不敢有丝毫大意,又把她的围巾解下来——那是条米白色的围巾,上面绣着小碎花,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我把围巾绕在她的脖子上,双手抓住两端,用力勒了两圈,直到确认她的颈动脉不再跳动,才松开手。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还带着没散去的恐惧,我不敢看,赶紧用手把她的眼睛合上,指尖碰到她的眼皮,冰凉冰凉的。

接下来该清理现场了。我先把她的尸体拖到旁边的芦苇荡里,芦苇长得比我还高,叶子划在脸上,又疼又痒。脚下的泥地软软的,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鞋子沾满了泥巴,重得抬不起脚。我找了个低洼的地方,把她的尸体放进去,又从岸边搬来几块大石头——石头很重,搬得我胳膊发酸,我把石头压在她身上,一层又一层,这样能防止尸体被河水冲上来,也能晚点被人发现。

我又回去把她的行李箱拖到更远的芦苇丛里,扔在一堆枯枝下面,用芦苇叶盖了盖,尽量让它看起来像被遗弃的旧箱子。手机是从她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来的,是个新款的智能机,屏幕已经被我刚才的动作压碎了,我按了按电源键,没反应,就顺手塞进了帆布袋——怕警察通过手机定位找到我,虽然我不知道手机能不能定位,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做完这些,我蹲在地上,用手把刚才拖拽的痕迹抹掉,泥巴沾在手上,又冷又黏,像糊了一层胶水。我还检查了周围的芦苇,把被碰倒的都扶起来,尽量恢复原样。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红蓝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桥身,连芦苇丛里都被映得一片通红。

我吓得赶紧趴在地上,把身体埋进芦苇丛里,连呼吸都屏住了。警车好像在桥上来回巡逻,灯光扫过水面,又扫过岸边的芦苇,离我越来越近。我能听到警察的说话声,还有车门开关的声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们过来搜查。

过了大概一分钟,警笛声慢慢远去,灯光也消失了,周围又恢复了黑暗。我趴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抬起头,确认周围没人,才从芦苇丛里爬出来。站起身的时候,腿都麻了,差点摔倒。

回到摩的旁,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外套上沾了点芦苇叶,我一片一片摘下来,扔进河里;手背上的血痕用泥巴盖了盖,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轮胎上的泥太多,我找了根树枝,一点一点刮掉,刮下来的泥巴都扔进了芦苇丛。确认没留下显眼的痕迹,才发动摩的,沿着小路往回开。

一路上,我的心还在狂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种劫后余生的刺激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我忍不住想笑;可一想到刚才灯光扫过芦苇丛的瞬间,又一阵后怕,后背的冷汗把内衣都浸湿了,风一吹,冷得打哆嗦。

回到平房的时候,巷子里已经没人了,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大多是邻居家还在看电视。我把摩的推进棚子,用破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冲进屋,反手锁上门。

我把外套、口罩全部脱下来,扔进煤炉里。火苗“腾”地一下窜高,布料烧着的味道混着塑料味,呛得我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用铁铲把灰烬铲出来,倒在屋后的菜地里,又用土埋好,连一点火星都没留下。

帆布袋里的刀和手机也被我拿了出来。手机我没敢留,第二天一早,我骑着摩的去了很远的一个废品站,把手机扔进了废品堆里——那里全是旧家电、旧手机,没人会注意多了一个。刀我用酒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从刀柄到刀刃,擦了足足五遍,直到闻不到任何味道,才用旧布包好,塞回床底的木箱里,锁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夜里,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耳边却总能听到警笛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就在巷口。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算勉强闭上眼,眼前也会浮现出桥下的那片芦苇,还有红蓝交替的警灯,吓得一下子就醒了。

我告诉自己:该停了,太危险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住。可手一摸到床底的木箱,心里那股痒又涌了上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我,让我再找下一个目标。那种感觉像毒瘾,明知危险,却又无法自拔。

第二天清晨,我被巷口的嘈杂声吵醒。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几个邻居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脸上都带着害怕的表情。我竖起耳朵,只听到“蒸水大桥”“女孩”“尸体”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缩回屋里,再也不敢往外看。

我从床底摸出那瓶没喝完的二锅头,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下去。酒很烈,烧得喉咙发疼,可心里的慌还是压不住。我知道,警察肯定又会来排查,说不定这次会查到老城区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清晨,一个晨练的老人在桥下的芦苇荡里发现了女孩的尸体。老人本来是去河边钓鱼的,路过芦苇丛时,看到石头下面露出了一角羽绒服,觉得奇怪,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了尸体,吓得赶紧报了警。

秦风他们很快就赶到了。警车停在桥边,红色的警灯闪个不停,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辅警拉起了警戒线,不让任何人靠近现场。秦风穿着黑色警服,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拿着笔记本,时不时低头记录着什么。

李佳蹲在尸体旁,戴着口罩和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摘下手套,走到秦风身边,声音压得很低:“秦队,致命原因是颈部受压迫导致的窒息,颈部有两道勒痕,一道是手臂勒出来的,另一道是衣物勒痕,应该是围巾之类的东西。我们提取到了精液斑,初步检测后,dNA和前几案完全一致,确认是同一个人作案。”

秦风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地面。岸边有明显的拖拽痕迹,泥地上还留下了几枚清晰的脚印,脚印的尺码不大,看起来像是男性的。不远处的小路上,还能看到摩托车轮胎的压痕,压痕很淡,但能分辨出是普通摩的的轮胎纹路。

“看来是骑摩托作案。”秦风的语气很笃定,他蹲下身,仔细看着地上的脚印,“从脚印和轮胎痕迹来看,嫌疑人是单人作案,力气不小,而且作案后有清理现场的行为,但清理得并不彻底,还留下了不少痕迹。”

旁边的年轻警员正在提取脚印和轮胎痕迹,用石膏把脚印固定下来,轮胎痕迹则用相机拍了下来。另一个警员在尸体旁发现了一小截被折断的指甲,指甲上还带着浅粉色的指甲油,边缘有皮屑残留。

“秦队,这里有发现。”警员把指甲装进证物袋,递给李佳,“看起来像是受害者的指甲,上面有皮屑,可能有价值。”

李佳接过证物袋,对着光看了看:“这截指甲很重要,回去后马上做dNA检测,说不定能匹配到嫌疑人的dNA。”

与此同时,张宝文正在调取案发地周边的监控。公交站的监控是个老式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拍到了我和女孩说话的场景。监控里,我戴着口罩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在某一帧画面里,我抬手帮女孩放行李箱的时候,左眼角的疤露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被清晰地拍了下来。

张宝文把监控画面传到了秦风的手机上。秦风看着画面里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是他。”他指着画面里的我,对身边的罗文说,“你看,他的体态、穿着,还有这道疤,和我们之前掌握的特征完全吻合。他骑的摩的是红色的,也和之前的线索一致。”

罗文凑过去看了看,点点头:“没错,肯定是他。现在有了监控画面,还有脚印、指甲这些线索,我们离抓住他不远了。”

秦风站起身,对着周围的警员说:“通知下去,调整警力部署。第一,重点巡查蒸水河沿岸、各座桥梁和偏僻路段,尤其是晚上,增加巡逻频次;第二,拿着监控画面和嫌疑人特征,在老城区、开发区还有蒸水河周边的村庄进行排查,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第三,李佳那边加快dNA检测,争取尽快出结果。”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嫌疑人现在极度自信,甚至有些冒险,他敢在有警察巡逻的地方作案,说明他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我们就利用这一点,给他设个局,引他出来。”

警员们纷纷点头,立刻去执行命令。警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是在搜寻,而是在布网,一张针对我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而我,还坐在平房里,不知道危险已经离我这么近。我从床底摸出那把刀,放在手里把玩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心里那股痒又开始了,我在想,下一个目标该找什么样的人,该去哪个地方作案。

我对自己说:最后一次,做完这一次就停手。可我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只要那股刺激感还在,只要还有人用那种看不起的眼神看我,我就永远停不下来。

窗外,天色又暗了下来。巷口的路灯亮了,灯光昏黄,像一只疲惫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我,看着我一步步走向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