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小黑蛇的那位婢女，她的另一只手上抱着一只七彩的孔雀。
孔雀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从它的眼神中，我并没有看到恐惧与害怕，它反而是安安静静靠在婢女的怀里，等待着死亡。
我的拳头一直紧握，心里也十分的挣扎，恨不得立刻将手里的弓箭对准莫琪。
可我知道，时机还未到，我不能现在将他杀死。
莫琪的第二首曲子也弹完了，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射出第二支箭。
我抬手拉弓，将箭射向了那只七彩孔雀。
当孔雀倒地的一瞬间，心痛的感觉再次传来，脑海中又有一位男子出现在这个小院里，他穿着彩色的长袍，手中拿着一把用孔雀毛做的扇子，正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跟刚才一样，画面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又再次消失。
我回头看向莫琪，他笑的很开心。
“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很普通的动物吗，那我看到的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弹奏起了第三曲。
小黑蛇被交给了另一位婢女，她的另一只手上抱着的是狸花猫。
和刚才的七彩孔雀一样，狸花猫也很淡定，看我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很期待我即将射出的那一箭。
曲毕，箭出，狸花猫轰然倒地......
就这样，我将整整七个婢女手中的小动物全部射死，只留下了小黑蛇莫离君。
当我将手中的弓箭放下的时候，鲜红的液体从我拉弓的手上流了下来，血是暖的，心却冷了。
我的眼泪随着最后一只倒地的白兔而流了下来......
莫琪起身，鼓掌，很开心的说道，“真好，你的箭术果然了得，简直是百发百中。”
我弹得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你既然这么喜欢小黑蛇，那就先留给你玩玩吧。
说完，莫琪离开了院子。
他离开后，我整个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小黑蛇从婢女的手中滑下来，直奔我。
它爬到我的肩上，用头一直不停地蹭着我掉下来的眼泪，可我看见那几只被我亲手杀死的灵兽尸体，难过的全身开始发抖。
就在婢女准备将尸体带出去的时候，小院的门被打开了。
青渊匆匆忙忙的赶来，见到满地的尸体，惊恐不已。
他见到我瘫坐在地上，立刻朝我走了过来。
见到小黑蛇盘在我的身上，青渊并没有意外，因为之前在信中，我已经告诉他，莫琪抓了小黑蛇。
“小婉，发生什么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尸体，“它们...怎么都...”
“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我曾经的男宠？”我哽咽地问道。
青渊的身子顿了顿，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孔雀死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些动物的身份，莫琪不会平白无故把他们弄过来的，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每当一只动物被我杀死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位男子的模样，他们的身影全都曾出现在这个小院里面。
所以我猜测，这几只动物就是我曾经养在这里的男宠。
“小婉，刚才发生了什么？”青渊小声地问道。
“我...亲手...杀死了它们...”
听见我这样说，青渊瞬间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
“你亲手杀的？！！”
我点了点头，泪水再次从我的眼眶中滑落。
“你不是说，他们都被你打发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让莫琪知道了？”
被我这样一问，青渊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婉...对不起...当年我...”
我转过头看向青渊，他的表情惭愧，低下头不敢看我。
“说，当年你把他们怎么了？”
“当年你出事后，这些男宠想要随你而去，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他们因你而死，所以就把他们的内丹全都取走，让他们变回了化形前的模样，养在了酆都...”
“所以莫琪一直都知道？”我问。
青渊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我，“小婉，我当时只是好心，想要留下他们一命，可没想到，那莫琪竟然会这么狠毒。
当青莲跑来告诉我，莫琪让她把男宠带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可能会出事，于是就急忙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关你的事，这都怪我，当年要是不养他们，不把莫琪捏出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说到底，他们最终还是因我而死。”
“小婉，虽然以前你确实对不住他，但该还的你已经还了，你第一次来酆都小院，知道莫琪的存在后，已经给了他自由。
是他自己偏执，非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他现在心理已经扭曲了，不能再留了。”青渊劝说道。
青渊说得对，莫琪不能再留了，我将拳头紧紧的攥着，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把它们都厚葬了，如果可以，让他们转世投胎，好好地活一次，不要再让他们记得我，给他们一个完整快乐的人生吧。”
青渊点头，“放心，我会安排的。”
我抱起小黑蛇，从地上站起来，转身走向屋子里。
“小婉！”青渊突然开口叫道，“你是不是已经...”
“不重要！”我打断了青渊，因为我已经猜到，他想问我是不是已经想起了莫离君。
“青渊，还记得我在信里跟你说的吗，莫琪暂时不能杀，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说完，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青渊让婢女把地上动物的尸体全都带了出去，又命人将院子打扫了一下。
我将小黑蛇放在床上，然后用自己的灵力替它将身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只是它的断尾我还不知道要怎么修复。
我静静地看着它，它也静静地看着我。
我扯下裙子的一角，然后包住它的尾巴，希望这样，能让他舒服一些。
完事后，小黑蛇重新滑到了我的肩上，用头靠着我。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看着小黑蛇说道。
小黑蛇仰着头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也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它，期待着莫离君会不会主动跟我说话，主动告诉我他是谁。
可最后，它还是默默地将头低下，从我的身上离开，自己待在了一旁。
我明白，他一定是记着一尘大师说的，想要让我活，就要让我忘记他，他怕我想起关于他的一切，最后又会因他而死。
可是他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