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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以哈拉尔德的冷酷,听到这个数字时,眼角也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这场攻城战的损失,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可能超过了此次南下劫掠在金雀花腹地所造成的全部损失。

而且,与劫掠时收获的金银财宝、粮食牲畜相比,攻打卡恩福德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战利品可言,完全是一场消耗巨大的硬仗。

“真是一块……硬骨头。”哈拉尔德低声自语,目光再次投向黑暗中的内城。

尽管代价惨重,但这块骨头,终究还是被他啃下来了,只是,啃食的过程,崩掉了不少牙齿。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

是恼怒,是疲惫,但竟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对那个叫卡尔·冯·施密特的对手的欣赏,甚至是一闪而过的“爱才之心”。

这个年轻人,如同流星般骤然出现在北境,先是稳住了卡恩福德的危局,随后在弗兰城边境让他的大军受阻,如今又在这座孤城里,让他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三场交锋,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军事才能。

哈拉尔德不得不承认,他严重低估了卡恩福德的防御强度和那个年轻领主的意志。

这座堡垒的地形之险要,守军作战之顽强,防御手段之层出不穷,都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那个年轻人,仿佛有着无穷的韧性和智慧,总能在绝境中想出办法,给予索伦人沉重的打击。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哈拉尔德的脑海中。

如果…如果金雀花王国的每一座城池,都像卡恩福德这般难打。

如果金雀花的每一个将领,都像这个年轻领主一般忠勇无畏、善于用兵…

那我们索伦部落,别说南下劫掠,恐怕连在黑森林草原立足都成问题,早就被灭族无数次了…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金雀花王国的腐朽和内部倾轧,才是他们索伦人能够屡屡得手的关键。

而卡恩福德和卡尔,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这个王国本应拥有的、却被埋没的力量。

若非此次他倾尽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单凭往常的劫掠规模,恐怕真的奈何不了这个卡恩福德。

一旁的莱昂,察言观色,适时地开口,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感慨:“大首领,这卡恩福德守军,当真是我平生所见最为顽强之师,城破之后,巷战之中仍能给我军造成如此大的杀伤,如今天色已黑,竟还有残兵在负隅顽抗,其斗志之坚,实在令人……心悸。”

哈拉尔德缓缓点头,目光深邃:“是啊,一群曾经的流民、奴隶,竟能被锤炼成如此铁军,真不知那卡尔是用了何种手段……若假以时日,让其羽翼丰满,恐怕这北境格局,真要因他而变了。”

莱昂连忙躬身道:“正是!幸赖大首领英明神武,高瞻远瞩,在其根基未稳之时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剿灭,永绝后患!否则,后患无穷啊!”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只是……如此人才,若能为我索伦所用,岂非美事?”

哈拉尔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轻摇头:“不可能了,莱昂,你不了解这种人,他与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根在金雀花,他的信念在于守护,而非征服与掠夺,让他投降?比杀了他还难。”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况且……我也不希望他投降。”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一众屏息凝神的将领,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打破了夜的沉寂:“明天让下面的人把缴获的大炮抬上来,然后用大炮直接轰开他们的城门,接着,发起总攻。”

哈拉尔德下达完明日总攻的最终指令后,众将退下各自准备。

城墙上重归寂静,只有牛油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凛冽的寒风吹动了他额前的发丝,他深邃的目光最后投向远方那片在黑暗中更显巍峨的卡恩福德内城轮廓。

城头上零星移动的火把光芒,如同巨兽仍未瞑目的眼睛,冷冷地回望着他。

哈拉尔德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复杂的弧度,仿佛在与那位素未谋面却又已交锋数次的对手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他对着夜空,对着那座孤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晚安,卡尔·冯·施密特。”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杀予夺的绝对自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对值得尊敬的对手的告别,“好好享受这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吧,这将会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好梦了。”

说完,他再不看向卡恩福德,转身下了城墙。

……

与此同时,卡恩福德内城。

卡尔在内城墙上视察防务,此刻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很难分辨出哪些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哪些是刚刚被武装起来、脸上还带着稚嫩和惶恐的青壮领民了。

连续惨烈的战斗和巨大的伤亡,已经将所有的编制打乱,现在坚守在垛口后的,是一支由残兵、伤患、民兵和普通市民混合而成的、绝望而疲惫的队伍,人数粗粗看去,恐怕已不足百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

卡尔放慢脚步,沿着城墙缓缓行走。

他经过每一个垛口,每一处防御位。

看到领主亲自巡城,那些满脸烟尘、眼带血丝的守军们,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依赖,有决绝,也有一丝看到主心骨后的微弱安心。

卡尔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他只是郑重地抬起手,向每一个望向他的士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会停下脚步,用力拍拍某个年轻士兵颤抖的肩膀,查看一下伤员的包扎情况,或者简单地问一句“害怕吗?”,得到往往是否定或沉默的回应后,他会点点头,说一句:“好样的,我们身后就是父母妻儿,无路可退,坚持下去,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