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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痕。

谢烬已端坐案前,玄色常服衬得他眉目愈发深邃冷峻。

他面前摊开一卷泛黄的《寰宇异闻录》,指尖沾了朱砂,正凝神细看。

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朱砂批注与划痕。

“畏雷?”——朱砂重重划掉。前夜春雷乍响,帐内佳人非但未惊,反嫌雷声不够响亮,扰了她看弹幕的兴致。

“不食鱼脍?”——朱砂划掉。前日府中新得鲈鱼,她吃得比谁都欢快,还嘀咕着“可惜没有芥末酱油”。

“恐高?”——朱砂划掉。带她登京中最高的观星楼,她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兴奋得双眼放光,只差没喊出“这视野绝了”。

“精于女红?”——朱砂划掉。她绣的那只被称作“可达鸭”的怪鸭子荷包,至今还被他珍而重之地收在暗格里。

“娴静寡言?”——朱砂划掉。脑中浮现昨夜帐中她慷慨激昂的“万男靠不住”、“自赚万两金”,还有那气急败坏吐槽剧情的模样,谢烬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肃。

朱砂笔尖悬停,最终落在今日新添的一行字上:“身怀异宝,通晓异世”。他凝视片刻,浓睫低垂,掩去眸中翻涌的暗流。指尖微动,终究没有划掉。

目光下移,落在另一则记载上:

《青丘异志·卷九》:

有九尾灵狐,秉天地精华而生,性慧黠,善幻化。

或感尘缘,或历情劫,常借凡胎入世。

其行踪诡秘,身负异能,通晓古今,洞彻人心。

然其心性赤诚,爱憎分明,重诺如山海。

若得遇真心,可托生死;若遭背弃,则焚心断情,遁迹无踪,永绝尘寰。

其踪难觅,唯情劫之痕可辨……

谢烬的目光在“借凡胎入世”、“身负异能”、“通晓古今”、“重诺如山海”、“焚心断情”几字上反复流连。

昨夜她斩钉截铁的誓言犹在耳畔——“若你践诺守义,刀山火海我亦相随!……若你负心毁诺……我自提剑断情!踏你山河万里,自赚黄金万两!”

字字句句,竟与这传说中九尾狐的性情如此贴合!

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情劫之痕”四个字,凤眸微眯,深邃如寒潭。

过往她种种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言行,那不属于此世的玲珑心思与奇异宝物,此刻仿佛都在这古老的传说里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带着神异色彩的注脚。

“借身历劫的……九尾狐么?”

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书房中响起,带着一丝恍然与更深的探究。

他合上书卷,指尖在书脊上轻轻敲击,心中那个关于她的谜团,似乎有了一个瑰丽而更具诱惑力的答案。

这答案非但未消减他的占有欲,反如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更汹涌的暗流——若她真是为历劫而来,那他,必要成为她这场劫数里,唯一的归途与终点。

翌日清晨·栖梧院

晨光熹微,透过茜纱窗棂,在光洁的青砖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秦灵倚在窗边软榻上,虽腰肢仍有些酸软,但精神却极好。

菱荷如往常般低眉顺眼地伺候她梳洗,动作轻柔,带着刻入骨髓的恭顺。

“菱荷。”秦灵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郑重。

菱荷立刻停下动作,垂首应道:“奴婢在。”

秦灵转过身,目光平静却穿透人心地看着她:“去把你的身契拿来。还有离忧的,一并拿来。”

菱荷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王妃!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求您责罚,别赶奴婢走!”她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却被秦灵伸手稳稳扶住。

“不是赶你走。”秦灵的声音温和却坚定,“菱荷,看着我。”

菱荷被迫抬起头,对上秦灵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眸。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但菱荷,你可曾想过,你首先是你自己?”

秦灵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你不仅仅是‘奴婢菱荷’。你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想法和愿望。我想让你做的,是能堂堂正正地为自己活着,为自己做选择,为自己挣一份前程。”

菱荷眼中蓄满了泪水,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为自己活着?这念头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奢侈。

秦灵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鼓舞:“你看这世间万物,草木向阳而生,鸟雀择枝而栖,都有自己的光彩和姿态。你为何不能?

你聪慧、细心、坚韧,这些品质不该只用来伺候人。解除奴籍,不是抛弃,而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活得更舒展,更自在,更能绽放属于你自己的光彩!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只在‘奴婢’二字里打转吗?不想试试看,凭自己的本事,能在这天地间走出多远?”

“可是…王妃……”菱荷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旧有安全感的依恋。

这时,离忧已经拿着两份身契进来,恰好听到最后几句。

眼中同样充满了震动。她将身契递给秦灵,犹豫了一下,终是问出了心底最深的不安:“小姐,您待我们如此恩重如山。只是……您难道就不怕,我们恢复自由身后,会……会背叛您吗?”

秦灵接过那两张薄薄却重若千钧的纸,闻言,竟莞尔一笑,那笑容明媚又坦荡,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她目光扫过两个贴身侍女,声音清亮:

“你们会吗?”

几乎是同时,菱荷和离忧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语气中的坚定和忠诚,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

“这就是了。”秦灵的笑容加深,带着全然的信任

“我信你们的心,也信我的眼光。去吧,找个合适的时间,低调些,去官府把该办的手续办了。

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我秦灵的姐妹、臂膀,而非奴仆。

记住,你们的脊梁,从此要挺得更直!”

菱荷和离忧望着自家小姐,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希望的光彩所取代。

菱荷的泪水终于滚落,却是带着笑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书房

一名心腹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禀报:

“主子,宫里刚传出的消息。陛下……昨夜又秘密召见了崔相。两人在暖阁密谈,屏退了所有侍从,足足谈了……两个多时辰。”

谢烬系玉带的手微微一顿,眸色瞬间沉凝如寒潭。

崔相,老谋深算的朝堂砥柱。

皇帝在此时频繁密召……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知道了,继续盯着。”暗卫无声退下。书房内,只剩下冰鉴散发的丝丝寒气,以及谢烬眼中深不见底的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