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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屏息间,张飞一边灵活闪避,一边仔细观察徐盛的每一招每一式,静候良机。

果然,

当徐盛横刀劈斩的瞬间,

张飞眼中精芒乍现,侧身避过锋刃的刹那,丈八蛇矛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刺徐盛咽喉。

徐盛惊叫出声,

蛇矛已然贯入肩头。

未及感受剧痛,张飞猛然发力外拽,竟将徐盛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然而徐盛确非常人,

即便陷入绝境,

仍能用未受伤的左手死死抓住嵌在右肩的矛杆,

他存了必死之心——

纵要毙命,

也定要拉张飞陪葬!

文向将军!

目睹徐盛被挑 下,董袭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身体前倾,长枪如毒龙出洞般直取张飞面门。

铛!

金铁交鸣声中,

董袭满脸错愕——

张飞的蛇矛分明还被徐盛牢牢攥住,如何能格挡这致命一击?

定睛看去,

不知何时,一员白马银枪的将领已横亘在前。

方才挡住杀招的,赫然是那杆寒光凛冽的龙胆亮银枪!

原来在张飞挑起徐盛的瞬间,

赵云的身体已先于思绪作出反应。

张飞在身后重重颔首致意。

虽说他自信即便没有赵云亦能避开这枪,但这份情谊自当领受。

绝望之色同时爬上董袭与徐盛的面庞。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二人此刻才惊觉:

敌阵之中,尚有一位武艺不逊张飞的常胜将军!

接下来的战斗再无悬念。

无人阻挠的张飞迅速解决了徐盛——说是解决,不过是在其胸口补上一脚令其吐血昏迷。

而被赵云缠住的董袭同样难逃厄运,

垂死挣扎显得如此徒劳。

勉强招架数合后,

他惊恐地看见张飞也策马杀来。

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城头上,

陆逊见董袭、徐盛双双被擒,心中暗喜却佯装悲恸。

方才还站得笔直的身躯突然踉跄倒地。伯言先生!

几名眼疾手快的士卒慌忙上前搀扶。痛哉!哀哉!

陆逊捶胸顿足,声泪俱下:

连二位将军都遭敌所虏,莫非 我江东?!

先生!

一名士卒急切劝道:

如今全城希望皆系于您一身,万请节哀,率领我等坚守城池啊!

好汉子!

陆逊暗自赞叹,演戏最怕无人接话,这士卒却恰到好处地搭上了戏,若非场合不宜,他真想好好夸奖一番。咳咳……咳咳咳!”

连咳数声后,

陆逊才缓过气来,

“关城门!无论如何不得开启!”

“已折损两位将军,绝不能再添伤亡!”

“诺!”

……

另一边,

李佑的处境可不太妙。

自从上次玩四轮车摔得鼻青脸肿,刘备便没收了他的车。

此刻他一脸幽怨地坐在军帐中,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荀攸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抬眼瞥了李佑一下,

才淡淡道:

“伯川,适可而止。”

“快来瞧瞧益阳刚送来的战报。”

“好嘞!”

李佑立刻挤出一丝笑,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他接过战报,迅速扫视,

“三哥又立功了!”

他轻声念叨,

“不过这陆逊演技当真了得,竟在城头装得几欲昏厥。

可他既心向我方,为何还要死守城池?倒是蹊跷。”

“伯川先生非世家出身,有此疑惑自然。”

诸葛亮边擦拭方天画戟边道,“但我略知一二。”

“董袭、徐盛被俘后,陆伯言已掌控益阳。

关键在于,陆家根基仍在江东。”

“若他直接开城投降,必连累家族。”

“他这般行事,是要让陆家明白——他有意归顺,若想保全家族,投靠我方才是出路。”

“照此说,陆伯言是要逼陆家上我们的船?”

李佑恍然大悟。只是……江东就无人看破?”

“这正是陆逊高明之处。”

郭嘉摇头赞叹,

“无论胜败,在旁人眼中,陆逊是为江东死守城池。”

“即便孙权看出他有降意,此时也绝不敢动陆家分毫。”

“若此时动手……”

郭嘉顿了顿,意味深长道:

“那可真要寒透人心了。”

……

正如诸葛亮所料,

陆逊坚守五日,终为陆家撤离江东争取了时间。

对根基深厚的世家而言,五日虽短,却也足够。

幸而陆家主营造船,多近江岸,方能速离。

毕竟陆逊已下最后通牒——一旦他降刘,孙权与陆家的表面和平便将粉碎!

江东并非没有明眼人。

无论是张弘、张昭,还是虞翻等人,都察觉到了益阳之战的蹊跷。

孙权将陆逊调至程普麾下,本意是让他出谋划策,弥补那群不通军略的武将之短。

可陆逊带着徐盛、董袭刚踏入益阳城,当天便出城被张飞生擒。

两名江东重臣,

竟如此轻易折损。

若说陆逊在此事中毫无谋划,众人绝不相信!

可即便不信,又能如何?

正如诸葛亮所言,若因一场战败便惩处陆家这般大族,势必严重打击前线士气。

士卒们不明内情,只会觉得连陆家这样的世家都会因战祸累及全族,他们这些无根无底的兵卒若败,岂能幸免?

怀疑一旦滋生,再难消弭。

因此,即便孙权怒火中烧,最终还是在江东众臣的劝谏下忍了下来。

刘备大军仍屯驻荆州南部,若因陆逊之事施压过甚,必致军心动荡。

小胜转为小败,小败酿成大败,大败终成溃败,到那时,局面便无可挽回!

正如陆逊自己所说,

他或许不擅内政,不及鲁肃;论军略,难比周瑜,但他最擅审时度势,借天时而动。

当程普对其计策置之不理后,陆逊用一个 的阳谋证明了自己。

若程普事后得知,怕是要捶胸顿足,可惜悔之晚矣!

另一头,

与陆逊里应外合的张飞、赵云几乎未费一兵一卒便攻入城中。

如此轻松破城,二人心知陆逊必定早与李佑等人暗中联络。

进城后,他们立即以礼相待,依陆逊之议,由张飞镇守益阳,赵云则护送陆逊及被俘的徐盛、董袭前往武陵大营。主公!”

“军师!”

赵云立于帐外,抱拳轻唤:

“伯言先生已至!”

“好!”

刘备闻言,激动得从主座起身:

“子龙速请进帐!”

赵云颔首,撩开帐帘侧身让行,露出陆逊身影。

陆逊顾不得感慨赵云礼数周全,匆匆整了整衣袍,快步走入帐内。陆逊,陆伯言,拜见玄德公及诸位先生!”

“伯言无需多礼!”

刘备一个箭步上前,扶起陆逊,眼中满是渴求:

“伯言之才,令人叹服!若非陆家根基在江东,我早该登门求贤。

今得伯言相助,何必拘于虚礼?”

“玄德公果真明主!”

陆逊望着刘备的诚挚神色,心中暗喜。

相较孙权,他本就对刘备期望更高。

虽此前仍有保留,但比起孙权,他更信刘备的胸襟。

倒非说孙权器量狭小——

某些时候,孙权亦算明君,偏偏总在紧要关头犯糊涂。

譬如先前不思壮大己身,却一心图谋荆州……

最近的一次经历最令陆逊感慨,就是被派去辅佐程普之事。

为君者理应广纳谏言,为帅者应当果断决策。

陆逊长期担任孙权幕僚,虽然孙权深知其才能,却直接将这个名声不显的谋士塞进军队。

这正是陆逊认为孙权最不妥当之处!

孙权既未嘱咐程普多听取陆逊建议,也没告知陆逊要以程普为主。

这般生硬地将两人凑在一起,即便敌军不施离间计,陆逊也觉得自己与程普终将不欢而散。

当刘备展现对陆逊的器重时,他自然十分欣慰。

但对刘备的胸襟,陆逊仍需观察。玄德公!陆逊郑重问道,在下人微言轻,但仍有一问。

江东根基深厚,虽连遭败绩,但要轻易夺取荆南并非易事。

我在江东多年有些浅见,不知玄德公能拨付多少兵马?

一开口就要兵权?李佑与郭嘉相视一眼,随即各自收回目光。

这种场景他们很熟悉——但凡有才之士投效前总爱试探主公气度。

刘备明显一愣,随即解下佩剑:我有龙凤双剑世人皆知。

凤剑曾伤我重臣,已不再使用。

今日便将龙剑暂借伯言先生,见此剑如见我!待战事结束再归还不迟!

......

(陆逊坐在主帐中,这是刘备特意安排的席位。

对这个初来乍到之人而言,简直如坐针毡。

他本想试探刘备气度,毕竟不愿重蹈在江东的覆辙。

只要刘备稍作表态,他就会顺势而下。

岂料刘备直接解剑相赠。见此剑如见我——这句话让陆逊彻底骑虎难下。

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诸位先生......

在下初来乍到,并无争权之意,只是想试探玄德公的胸怀究竟比江东宽广多少,未料玄德公竟如此......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