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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讥讽道,“江东世家如蛀虫一般,若不让利于民,留之何用?盘剥百姓、横行霸道,简直不知廉耻,趁早消停罢!”

“你……”

张纮等人素来自矜清高,何曾听过这般粗鄙之言,顿时气结。这便是玄德公的论理之道?”

“非也。”

李佑施施然坐回席上,“讲理之事,自有友若先生代劳。

待不必讲理时,我再出面。”

说罢闭目养神,任张纮如何斥责,充耳不闻。

角落处,郭嘉莞尔,将笔归还。

年轻史官接笔后,苦思如何记录李佑方才之言,却觉无论如何补缀,皆失其锋芒。

踌躇片刻,他悄悄环顾四周,提笔写道:

“议至激切处,江东使臣愤而击案,平原侯怒斥来使,言辞锐利,亘古未闻!”

……

三日和谈,终是无果。

李佑等人所许诺策,皆系百姓福祉;一旦涉及世家利益,则缄口不言。

张昭、张纮愤懑不已,欲以理争,却又难敌荀谌辩才。

此非张昭、张纮才具不及,实乃术业专攻使然。

身为刘备对外的代言人,荀谌在言辞上近乎苛刻地追求完美。

在外行事,若有任何言行失当令刘备蒙羞,他宁可一死也不愿苟活。

平原城中,若论舌战之能,即便李佑使出浑身解数,也难敌荀谌三寸不烂之舌。

政务厅内,李佑偷懒尚需小心翼翼,否则庞统定会用笔杆子戳他的脸;唯独荀谌可以堂而皇之不理政务,且无人敢有微词。

原因无他——每当关键时刻,荀谌总能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连续三日,他在鲁肃袖手旁观的情况下力辩二张,令张昭张纮毫无招架之力。

更妙的是,每当对方稍露愠色,李佑便立即登场助阵:

你若想骂,骂不过李佑;

若要讲理,荀谌便来辩个分明。

这般进退维谷之下,三日光阴转瞬即逝。

待到察觉李佑等人毫无和谈诚意,江东使团只得愤然离去。所以......贾诩轻抿热茶,迟疑道,他们当真就此退去了?

倒也不尽然。李佑略作沉吟,临行前撂下不少狠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罢了。

史官记录如何?荀谌适时插言,不是说要将和谈全程公诸于世吗?

郭嘉从容应道:那位史官确是人才。

伯川那些插科打诨都被巧妙淡化,成稿我看过了,足以取信于民。

贾诩微微颔首。

只要大义名分在手,凭借暗中的运作,很快就能让 传遍天下。

师出有名,征战自然事半功倍。

众人立即展开地形图,开始筹划新的战略。目前我军兵力已然分散。郭嘉率先分析道,文远将军即便收编宋谦降卒,可用之兵不过三万;桂阳城中颜良文丑部两万五千;儁乂将军抽调零陵守军后,麾下仅万余。

子龙将军坐镇柴桑,虽骑兵精锐,但攻城非其所长。

如此算来,李佑眉头紧锁,可调之兵仅六万五千,而周瑜在建安屯兵恐有十万之众。

这般兵力悬殊下强行攻城,伤亡实在难以承受。

众人纷纷附议。

攻城需权衡得失,若伤亡过巨,纵得城池亦得不偿失。不过......贾诩忽然沉吟道,近来我发现一处蹊跷,或许可供利用。

什么问题?

你们可曾察觉......江东那位心气最高的人物,似乎与从前不同了?

你指的是......周瑜?

李佑怔了怔,唇线微抿,终是沉默着等待贾诩的后话。人心其实不难揣度......

贾诩轻叹一声:周瑜何等人物,诸位心中自有论断——

机锋凌厉,算无遗策!

这般评价,诸位应无异议吧?

帐中众人相顾无言。

在江东,若无孙权,根基尚存;若失周瑜,山河早倾。

能独木擎天至今,纵使敌手亦叹服其能。

见无人反驳,贾诩捻须续道:

多年来,潜入周瑜麾下的死士皆是有去无回。

可此番战事刚歇——

竟有两名暗探近身!虽未触及机密,已然传递出征兆。

周郎......倦了。

竟至于此......

李佑喉头微动。

当年羽扇纶巾、谈笑破敌的翩翩身影犹在眼前。

原来惊才绝艳如周公瑾,也会疲惫。

郭嘉指节轻叩案几:既如此,何妨再添几副重担?

待其心力交瘁,江东这盘残局......

自当瓦解。

虽胜之不武......李佑闭目片刻,倏然睁眼:然兵者诡道,何来堂堂之师?

传令文远:五日内肃清庐陵山道,全军开拔!

既要使其力竭,便教他独木难支!

分兵合击,剑指全域——五日之后,烽火燃遍江东!

......

战鼓重擂。

七万大军倾巢而出,布局之险令宿将咋舌。

此战若成,不世功业唾手可得;若败,恐荆南四郡亦将易主。

桂阳与建安疆土相接。

周瑜虽困于庸僚掣肘,却绝非昏聩之辈。

倘若窥见兵力破绽,必直取桂阳腹地。

而郭嘉等人,从来最懂如何将疲敌之策,化作致命枷锁。

无论是郭嘉还是贾诩,皆是当世顶尖的智者,而聪慧之人往往最为自负。

中最容易倾家荡产的,从不是懵懂无知的赌徒,而是那些精通 且坚信自己必胜的聪明人!

正因这份极致的自信,

他们才敢下最重的注!

听闻周瑜近况后,

郭嘉等人当即决断:抽空荆南四郡主力,全部屯驻桂阳。

此举埋下致命隐患——若桂阳失守,剩余三郡便如空城般不堪一击。

唯有智者才敢如此豪赌!

赵云携凌操父子,率两万铁骑自柴桑直扑始新,剑指江东腹地;

张辽引兵两万强攻将乐城,在桂阳前沿筑起屏障;

太史慈领万人奇袭庐陵山后,锋芒直指吴兴郡;

张合与许攸重整旗鼓,自桂阳出兵建安,与张辽形成掎角之势。

这就是李佑布下的杀局!

周瑜独力对抗整个智囊团,疲态尽显。

李佑抓住战机化整为零,四路大军插入江东软肋,仅留高览镇守桂阳。

这般疯狂战术令江东阵脚大乱——若让赵云等人站稳脚跟,周瑜便成孤军绝援。

孙权被迫拆东墙补西墙:

派孙韶、贺齐守始新;

令虞翻增援朱然、朱桓;

急调鲁肃驰援建安。

......

建安城中军帐内,

周瑜凝视图卷的手指微微发颤。都督!

周泰的呼声将他拉回现实。子敬先生今夜将至。

军帐重归寂静,

唯余灯花爆裂的轻响。

他是个武将,但这不代表武人就没有细腻的心思。

从前的周瑜永远神采飞扬,无论将领还是江东小卒,只要见到他,便有了依靠。

而今的周瑜,眼中虽仍有智慧的光,却似蒙了一层雾。

周泰自知不善言辞,仍抱拳低声道:“都督……”

他深吸一口气:“还请都督振作!纵使李佑暂胜,以都督之才,终能扭转乾坤。

我等誓死追随,江东必安!”

“嗯?”

周瑜微微抬头,略带讶异,终究颔首道:“有心了。

我无碍,若无事禀报,且先退下吧。”

“诺。”

周泰躬身退出,帐中唯余周瑜一人。

沉默半晌,周瑜扯了扯嘴角。

那笑意未达眼底,像面具般浮在脸上。

孙权调鲁肃前来的用意,他心知肚明——两人用兵之道本就相左:他求雷霆之势,鲁肃重稳扎稳打。

本无对错,偏在此刻换将,无非是因他败绩连连。荒唐……”

周瑜冷笑更甚。

无论是孙权抑或世家,都在明晃晃地说:此前的失利,全因他太过急进。

一声长叹。眼下的江东……”

“早非一人之力可挽了。”

桂阳城内,烛火摇曳。

李佑等人围着战报争论不休。鲁肃竟又回来了。”

郭嘉摩挲酒盏,“伯川,此乃孙权之意,还是世家所为?”

“难断。”

李佑指尖轻敲案几,“对世家而言,鲁肃看似稳妥——周瑜善奇谋,故败绩显;鲁肃少纰漏,自然更得信赖。

至于孙权……”

他嗤笑一声,“逍遥津一役足见其庸碌。

连败之下,疑心周瑜也属寻常。”

忽地李佑话音一顿,眼中精光乍现:“不过……江东二帅并立自乱阵脚,于我等岂非天赐良机?”

说罢他怔了怔,突然读懂了周瑜眼底那片荒芜。

周瑜与鲁肃皆是世间罕见的俊杰,但这并不代表二人必然相得益彰。

军中府中皆只需一个决策核心,再高明的意见若不能形成合力,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正如刘备帐下行事,但凡有人提出可行之策,其余众人若无更优方案,便默契保持缄默。

智者行事路径或有差异,但终能殊途同归。

当一人成竹在胸时,他人最大的助力莫过于适时沉默。

譬如旅人远行,既已确定目的地与时限,与其七嘴八舌建议骑马、拄拐或讨论行囊轻重,不如任其择一而行。

诸多良策杂糅一处,反成累赘。

登山之道亦然——既见通途,旁支小道纵是捷径,亦可能徒增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