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 > 第288章 轻敌冒进 兵败白沟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宣和四年的夏日,骄阳似火,炙烤着河北大地。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军队,正沿着通往北境的官道,如同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巨龙,浩浩荡荡地向北涌动。旌旗遮天蔽日,刀枪反射着刺眼的寒光,人马掀起的烟尘高达数丈,远在十数里外便能望见。这便是由枢密使、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童贯亲率的北伐王师——以他精心打造的“胜捷军”为骨干,汇合了种师道、种师中、刘延庆、刘光世、姚古等麾下堪称大宋最精锐的陕西六路西军,号称二十万,实有十余万之众。

中军旗下,童贯一身簇新的麒麟赐服,外罩金线绣蟒战袍,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他面皮白净,虽已年过五旬,却因保养得宜而显得精力充沛,一双微眯的眼中闪烁着志得意满的光芒。左右簇拥着刘延庆、刘光世父子等一众急于立功的将领,以及大批宣抚使司的僚属,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乐观。

“太师,”行军参谋在一旁赔笑道,“观我军容,真如泰山压卵,雷霆万钧。幽燕故土,克日可复!陛下闻之,不知该何等欣喜。”

童贯捻须微笑,声音尖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乃陛下圣心独运,天命所归。辽主昏聩,国势土崩瓦解,金人摧枯拉朽,岂非天赐良机于我?幽云十六州,沦陷百八十年,合该在吾辈手中重归王化!届时,诸君皆是从龙功臣,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刘延庆在一旁大声附和:“太师所言极是!那辽国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听闻王师北上,怕是早已胆裂。末将以为,或可效仿古人,传檄而定,免动刀兵,岂不更显我朝天威?”

此言深合童贯心意,他大笑:“正该如此!且让那耶律淳、萧干之辈,知晓天兵厉害!”他当即下令,以宣抚使司名义,起草一份语气傲慢的谕降文书,派一能言善辩之使臣,快马加鞭,先行送往辽国的燕京析津府,企图不战而屈人之兵。

大军继续北进,越靠近边境,气氛越发躁动。唯有行军在队伍靠前位置的副帅,老将种师道,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他久镇西陲,与西夏鏖战半生,深谙兵凶战危之理。眼见大军如此骄狂,队形虽众却略显松散,后勤辎重拖沓漫长,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这日,大军抵达白沟南岸,与前哨汇合,正式进入战区。种师道再也按捺不住,策马来到中军,向童贯进言:“宣相!我军虽众,然长途跋涉,士卒疲惫。辽人虽困,然耶律大石、萧干皆百战之将,其麾下皮室军、铁林军及奚族‘铁鹞子’骑兵,乃天下精锐,不可小觑。白沟虽非天堑,然渡河作战,风险甚大。末将恳请宣相,暂缓进军,于此岸扎下硬寨,广派斥候,探明对岸敌情虚实,再图进取,方为万全之策!”

童贯正沉浸在不日即可踏平幽燕的幻想中,闻听此言,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悦道:“老种将军何其怯也!辽国气数已尽,人心离散,闻我天兵至,恐已作鸟兽散。此刻正宜乘胜疾进,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克复幽蓟!岂可在此踌躇不前,坐失良机?若待金人尽取辽土,我朝岂非徒劳无功?”

刘延庆等人也纷纷附和童贯,讥笑种师道年老胆怯。种师道心中悲凉,却无法违抗主帅之命,只得黯然退下,严令本部种家军加强戒备,做好苦战准备。

与此同时,童贯派出的谕降使臣已抵达燕京。然而,他并未见到预想中惊慌失措、准备纳土归降的场面。燕京城内,虽笼罩在亡国的阴云下,却弥漫着一股悲壮不屈的气氛。摄政的燕王耶律淳已病入膏肓,但四军大王萧干和林牙耶律大石这两位辽国最后的柱石,毅然扛起了抗宋的大旗。

在燕王府大堂,耶律大石,这位文武双全、意志如铁的契丹宗室,面对傲慢的宋使,勃然变色,拍案而起,厉声斥道:“女真背盟,袭我上国,是为叛逆!尔等南朝,自太祖太宗以来,世受我大辽恩泽,岁币相交,和好百年。今不思共御强虏,反效趁火打劫之举,落井下石,何异于禽兽?!竟还敢口出狂言,传此檄文,真乃无耻之尤!回去告诉童贯,我契丹男儿,宁可战死,绝不跪生!欲取幽燕,且放马过来,刀兵之下见真章!”

宋使被骂得面如土色,狼狈而回。耶律大石与萧干深知宋军势大,硬拼不利,决定利用地形,诱敌深入,以精锐骑兵突袭取胜。他们迅速调集麾下最精锐的宫分军、奚王府“铁鹞子”骑兵,由耶律大石亲自指挥,秘密潜行至白沟北岸有利地形,设下埋伏,张网以待。

南岸,童贯得知使臣被辱骂驱逐,勃然大怒,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他不顾种师道再次劝阻,悍然下达了渡河进攻的命令。他选中了麾下以勇猛着称的将领杨可世为前锋,命其率数千精锐骑兵,即刻渡河,为大军开辟前进阵地,并伺机直取涿州!

杨可世乃西军中有名的骁将,性如烈火,勇不可当,但也因此有些轻率。他接到命令,见对岸并无大队辽军旗帜,只有零星游骑,便认为辽军果然如童贯所料,闻风丧胆,不敢接战。建功心切之下,他仅令部下做简单准备,便一马当先,率领数千骑兵开始涉水渡河。

白沟河水并不深,却也阻碍了骑兵的速度。宋军骑兵队伍拉长,缓缓涉水向北岸行进。夏日的河水泛着浑浊的泡沫,马蹄践踏,水声哗啦,士卒们紧握兵刃,目光紧盯着对岸那片寂静的树林和丘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宁静。

当杨可世的前锋部队大半渡过河流,队形尚未整理,人马混杂,最为混乱脆弱之时——

突然!北岸地平线上,如同从地底涌出一般,骤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身影!黑色的辽军旗帜迎风展开,上面绣着狰狞的狼头图案!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一声尖锐的胡哨撕裂长空!

“杀——!”

耶律大石身先士卒,手持长槊,一马当先!身后,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辽军铁骑!这些辽国最后的精锐,深知已无退路,个个面露决死之志,发出震天的怒吼,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扑正在渡河、毫无阵型可言的宋军!

“有埋伏!快结阵!结阵!”杨可世肝胆俱裂,嘶声大吼,但为时已晚!

辽军骑兵的速度快得惊人,尤其是奚王萧干麾下的“铁鹞子”重甲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如同移动的铁塔,轰然撞入宋军队伍之中!瞬间,人仰马翻,血光迸溅!

杨可世双眼赤红,挥舞长刀,拼命砍杀,试图稳住阵脚。他武艺高强,接连劈翻数名辽骑,但辽军实在太多太猛,攻势如狂涛怒浪,一波接着一波。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战马被长矛刺穿,哀鸣着将他掀落在地。

“保护将军!”几名忠心的部下拼死来救,用身体挡住砍向杨可世的弯刀,瞬间被砍成肉泥。杨可世本人也被长矛刺中肩甲,血流如注,险些被一名辽军骁将生擒,幸得另一批士卒死战抢回。

渡河的宋军完全被打懵了。后续部队还在河中,前进不得,后退不能,成了岸上辽军弓骑兵的活靶子,箭矢如飞蝗般落下,不断有人中箭落水,河水被染成淡红色。已经上岸的部队则被辽军骑兵分割、包围、绞杀,毫无还手之力。

惨叫声、马嘶声、兵刃碰撞声、落水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乐章。宋军尸横遍野,损失惨重,彻底崩溃,残兵败将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向南岸溃逃,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南岸高台上,童贯和众将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方才的骄狂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恐慌。童贯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几乎无法握住马鞭。

直到种师道紧急调集本部强弓硬弩,在南岸列阵,以密集的箭雨勉强遏制住辽军的追击势头,溃败的宋军才得以逃回南岸。

白沟之战,宋军前锋几乎全军覆没,死伤数千,被俘者亦众,杨可世身负重伤,侥幸生还。辽军大胜之后,并未恋战,在耶律大石的指挥下,迅速脱离接触,退往涿州方向,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岸宋军大营,一片愁云惨淡。胜利的狂热被冰冷的现实彻底击碎,士气遭到重挫。童贯惊魂未定,再也不敢提“传檄而定”和“速取幽燕”,不得不收起傲慢,强压着内心的恐慌与羞愤,转而倚重老成持重的种师道,令其整顿兵马,重新部署,小心翼翼地准备下一次进攻。而辽军则通过此战,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证明了即便在末日,他们依然拥有锋利无比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