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条防爆钢带在盐雾箱中锈出褐斑，接缝处氯盐结晶如白蚁蛀巢。齐铁军钳起钢带对光，0.3毫米厚锰钢表面浮起鱼鳞状锈泡，日立质检报告的红戳盖在“晶间腐蚀超标”的结论上。“海水淬火的祸根！”陆文婷的电子探针戳进锈泡，氯离子峰值刺穿安全线——台风季倒灌的海水蚀穿淬火液循环系统。
王海蜷在设备基座旁，喉癌肿块随呼吸搏动，咳出的血渣混着锈粉在脚边凝成紫黑硬块。沈雪梅的镊子夹起锈屑，显微镜下晶界裂纹如干涸河网。窗外缉私艇警笛撕破晨雾，林老板的奔驰碾过厂区积水，甩出的律师函糊着盐渍：“新日铁专利授权终止！用光刻机抵违约金！”
蛇口粮库熏蒸仓的磷化铝残渣堆成灰山。赵红英的胶靴陷进灰堆，1970年“备战备荒”铁牌半埋其中，铝板被磷化氢蚀出蜂窝孔洞。“粮库防虫的老方子！”老吴的铁锹铲起灰渣撒入淬火槽，磷化铝遇水瞬间腾起蓝焰，火焰裹着青烟吞噬液面锈斑。
“磷火净液！”沈雪梅的铝饭盒浸满磷灰。她将钢带浸入蓝焰，磷化氢气体渗入晶界，锈蚀孔洞被磷铁共晶体填平。王海佝偻着腰将引流液滴入灰浆——体液中的磷酸酶催化反应，磷化层增厚三倍。首批钢带出水时，盐雾测试48小时无锈斑，表面流转青铜冷光。
切割机突发崩刃。锯齿在锰钢带啃出犬牙缺口，日本特种钢的钒钛合金层如蛋壳剥落。赵红英的消防斧劈开粮库碾米机，1965年苏联铸铁碾轮在油污中泛着冷硬光泽。“东北粮库的老伙计！”她抡锤砸向锈死轴承，黄铜轴套崩裂处露出镜面磨损层。
“铸铁碾金！”齐铁军将碾轮压上切割台。当锯齿啃咬碾轮瞬间，铸铁微孔吞噬崩刃碎片，钢带切口竟磨出雾面光洁度。沈雪梅抓把磷化铝灰混入切割油，灰粒遇热熔成磷铁釉填补缺口。王海喉间涌出的血沫溅上碾轮——血液中的纤维蛋白裹住磷铁微粒，在碾面凝成金刚砂镀层。钢带切口毛刺高度降至0.01毫米，光洁度超越日标两级。
验收台前日方工程师的白手套抹过钢带。指尖在接缝处捻起磷化灰粉：“非标工艺污染！”检测仪对准灰粉，砷含量警报凄厉长鸣。
“查这个！”赵红英的氧割枪点燃粮库木梁。火焰中“深挖洞”铁牌熔成赤红，她抢过铁勺接住熔液浇向钢带。标语熔进磷化层瞬间，陆文婷的离子束扫过字迹——“深”字撇捺处形成微米级磷铁合金装甲。
沈雪梅的毛刷蘸着王海脓血，在钢带烙痕处描出“1970”。血液中的铁离子与磷灰生成陶瓷釉，字迹在盐雾中转为青金铭文。首批防爆带装机时，日方探针卡在“备”字宝盖头——该点耐蚀性超日标五倍！林老板撕毁的合同飘落灰堆。赵红英将磷铝铁桶砸进奔驰后备箱：“粮仓防蛀专利！够淬千米钢带！”
十万台彩电下线流光。王海瘫在磷灰堆里，脖颈癌肿被磷粉镀成青铜，x光片显示磷铁晶粒在肿瘤内结成星网。沈雪梅的铝饭盒盛满带血灰渣，盒体磷化层倒映着流水线的霓虹。
陆文婷的莱卡定格海关码头。集装箱货轮鸣笛启航，“东京电子”商标在防爆带磷光中模糊如幻影。林老板的奔驰逃离时，车轮碾过的磷粉在夕阳下燃起蓝色焰弧——那是三线粮仓在工业血脉中的不灭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