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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营开拔的号角声,不仅响彻砺锋谷,也惊动了整座上京城。

当那支装备奇特、杀气凛然的黑色军队,排着严整的队列,出现在通往北门的朱雀大街上时,整个京城为之沸腾。起初只是沿街的百姓好奇张望,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是靖王殿下的神机营!要去北边打胡人了!”,消息便如同野火般蔓延开来。

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挤满了宽阔的朱雀大街两侧,甚至爬上了屋顶、树杈。他们看着这支与以往任何军队都截然不同的队伍——没有喧哗,只有沉默的行进;没有杂乱的旗帜,只有统一的玄黑与那弩枪交叉的“神机”战旗;士卒们眼神坚定,步伐沉稳,身上那股百战精锐才有的肃杀之气,让最顽皮的孩童都屏住了呼吸。

“看!那就是连发弩!听说能一口气射十支箭!”

“还有那个!靖王府天工院研发的震天雷,声如霹雳!”

“老天爷,他们扛的那是什么?铁棍子吗?”有人指着“破军”营的步枪,疑惑不解。

“闭嘴!那是靖王殿下造的神兵!能在几百步外取人性命!”立刻有听过落鹰涧传闻的人出声呵斥,语气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一些百姓将家中仅有的鸡蛋、面饼、甚至腊肉,拼命往行军队伍里塞。士卒们严格遵守军纪,目不斜视,但对抛入怀中的食物,在军官默许下,也悄然收下。更多的百姓,则是自发地跪伏在道路两旁,口中高呼:

“靖王殿下千岁!”

“神机营万胜!”

“一定要打赢胡虏啊!”

“保佑靖王殿下平安归来!”

呼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真挚而炽热的民意洪流。许多白发苍苍的老人,眼中含着泪花,他们经历过太多的战乱,此刻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支年轻的军队和那位屡创奇迹的亲王身上。

谭淼淼站在济安堂门前的台阶上,远远望着队伍最前方那个骑在骏马上、身姿挺拔的玄甲身影。她没有像其他女眷那样哭泣,只是紧紧攥着袖中的手,直到指甲掐入掌心。她身后,三十名医疗队员同样肃立,她们将随后出发,奔赴前线。

就在这万民相送、群情激昂的时刻,北门之外,一场更为正式的送行仪式正在举行。

老皇帝竟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北门外搭建的临时芦棚下等候。龙旗仪仗,文武分明,场面庄重而盛大。这是极高的荣誉,也彰显了皇帝对此次北伐的重视与期许。

李岩率麾下主要将领下马,行至芦棚前,单膝跪地:“儿臣(末将)拜见父皇(陛下)!”

老皇帝亲自上前,将李岩扶起。他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目光坚定的儿子,再看向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装备精良的将士,心中感慨万千,用力拍了拍李岩的臂甲:“老六,朕,在此,等你的捷报!北境安危,江山社稷,朕就托付给你了!”

“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不破胡虏,誓不还朝!”李岩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对韩猛等将领勉励几句,并赐下御酒。场面一派君明臣忠、士气高昂的景象。

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中,总有不和谐的音符。

大皇子李琏,作为皇子,自然也位列送行百官之中。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兄长的关切笑容,端着酒杯,走到李岩面前。

“六弟,”李琏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亲昵却让人不适的腔调,“此去北境,山高路远,苦寒之地,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他举了举杯,“为兄在京城,静候你的佳音。”

李岩面色不变,与他虚碰一下,一饮而尽:“有劳皇兄挂心。”

李琏凑近一步,仿佛要说些体己话,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话语却如同毒蛇吐信:

“六弟啊,北风酷烈,可别折了你这刚刚展翅的鹰翼。听说那休屠新汗王兀术,可不是他那个蠢货弟弟,麾下控弦之士二十万,猛将如云……啧啧。”他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恶意与快意,“可千万别像上次铁山堡那样,仗着些奇技淫巧,就以为能横行无忌,最后却……呵呵,功亏一篑,损兵折将,那可就不好看了。父皇和这满城百姓,可都看着你呢。”

这话语,看似关心,实则字字诛心!不仅贬低神机营为“奇技淫巧”,更恶毒地提及铁山堡之败(虽已澄清是构陷,但终究是污点),暗示李岩可能重蹈覆辙,其心可诛!

若是一般将领,听闻此言,恐怕未战先怯,或怒火攻心。

然而,李岩只是微微侧头,用同样低沉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地回应,那平静之下,是冰冷的嘲讽与绝对的自信:

“皇兄在京城,倒是消息灵通。不过,皇兄或许不知,”他目光扫过李琏略显苍白的脸,“鹰翼是否会被风折,要看它够不够硬。至于奇技淫巧……待我凯旋之时,皇兄自然会明白,何为雷霆之威,何为……螳臂当车。”

他不再多看李琏一眼,转身面向大军,朗声下令:“全军听令!开拔!”

号角再次长鸣!

神机营将士翻身上马,步伐坚定,越过送行的百官,迎着北风,向着那烽火连天的边境,义无反顾地前进。

李琏站在原地,看着李岩远去的背影,手中酒杯几乎要捏碎。李岩那最后一句“螳臂当车”,如同重锤,砸得他心中又惊又怒,更有一丝寒意升起。

老皇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邃的目光在李琏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望向北方那逐渐远去的黑色洪流,心中默念:

“老六,让朕看看,你究竟能飞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