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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安澜,百万亩良田得溉的喜讯传遍朝野,工部尚书张策与他的格物之学声望一时无两。然而,深宫之内,皇后谭淼淼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与黎民百姓生老病死息息相关的大事——医政。

这一日,坤宁宫小朝会,谭淼淼召集了太医署令、新任的几位女医官,以及户部尚书墨衡。她面前摊开的,是一份《大夏太医署及各州官医署建设疏》。

“陛下励精图治,外修河工,内革新政,皆为富国强兵,泽被苍生。”谭淼淼声音清越,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然,民富国强之基,在于民安。若百姓患病无处医,无力医,则一切盛世图景,皆是空中楼阁。本宫以为,推行普惠医政,使万民皆享平价医疗之利,刻不容缓。”

太医署令周廷儒(之前谭淼淼用手术救过他孙子)躬身道:“娘娘仁心,泽被苍生。只是……太医署向来只服务于宫廷及京城官员,若要在各州府普设官医署,这医师、药材、场地、银钱……所费甚巨,恐非易事。”

墨衡接口道:“署令所虑甚是。然,户部近年因新政之故,岁入大增。且娘娘所倡‘平价医疗’,并非完全免费,乃是使药价公允,诊金低廉,寻常百姓负担得起。官医署亦可酌情收取费用,以弥补部分开支,形成良性循环。再者,”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精明,“百姓身体健康,则劳力充足,可创造更多财富,缴纳更多赋税;减少瘟疫流行,则可避免因大规模赈灾和人口损失导致的国库耗损。此乃长远投资,利大于弊。”

谭淼淼赞许地看了墨衡一眼,补充道:“墨尚书所言极是。此外,太医署需改革医学教育,扩大招生,尤其鼓励培养女医,以应对妇孺之疾。药材方面,可由太医署统一向药农采购,或设立官营药圃,控制源头价格,避免奸商盘剥。各州官医署选址,可优先考虑利用旧有官廨、驿站改建,以节省开支。”

她将自己的构想娓娓道来,条理清晰,既考虑了医者的培养和药材的供应,也顾及了财政的可持续性和执行的可行性,令在场众人无不心折。

“此事,本宫已禀明陛下,陛下亦深以为然。”谭淼淼最后道,“太医署与户部当通力合作,尽快拟定详细章程,呈报陛下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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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皇帝和皇后的共同支持,以及充盈的国库作为后盾,医政改革的推进速度超乎想象。

太医署首先进行了内部革新,打破了以往师徒相授、门户之见的旧习,设立了更为系统的医学课程,将谭淼淼整理、验证过的许多现代医学知识(如卫生防疫、基础解剖、常见病诊疗规范等)融入教学。同时,公开向民间招收学员,不论出身,唯才是举,并特别开设女医班,由谭淼淼亲自过问课程设置。

各地州府,则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建官医署。正如谭淼淼所建议,许多闲置的旧官衙、驿站被修缮改造,挂上了“某某州官医署”或“某某县官医署”的崭新牌匾。太医署培养的第一批速成医师和女医,连同部分愿意投身此事的原有官医,被派遣至各地,成为官医署的骨干。

药材供应体系也逐步建立。太医署在几个道设立了直属的药库,统一向信誉良好的药农采购,或直接租赁土地开办药圃,确保了药材的质量和相对稳定的价格。对于一些常用药材,甚至开始尝试标准化炮制和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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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位于京畿之地的保定府官医署,正式开署接诊。

这日清晨,官医署门外便排起了长队。有衣衫褴褛的农夫,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有面色焦黄的妇人,抱着不停咳嗽的孩子;还有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

一个名叫赵老四的佃农,忐忑不安地排在队伍里。他的儿子前几日砍柴时摔伤了腿,肿得老高,家里请不起城里的坐堂大夫,正一筹莫展时,听说官府开了这“官医署”,诊金和药钱都比外面便宜很多,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

终于轮到他,他背着儿子走进诊室。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医师,旁边还有一位穿着干净白衣、头戴方巾的女医助。环境虽简朴,却异常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他想象中脏乱差的“官家地方”完全不同。

年轻医师仔细检查了他儿子的伤腿,语气温和:“大叔放心,骨头没大事,是扭伤加重了淤血。我先给你儿子用咱们官医署特制的活血散瘀膏外敷,再开几剂内服的汤药,回去好好休息,少走动,过些时日便能好转。”

赵老四紧张地问:“大、大夫,这……这得多少钱?”

医师笑了笑,指着墙上明码标价的牌子:“诊金十文。药膏五十文一帖,内服药三十文一剂,先开三天的量。一共是二百五十文。”

“二百五十文?!”赵老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在外面,没有几百文甚至一两银子,根本下不来!他颤抖着掏出紧紧攥着的、原本以为绝对不够的铜钱,数了又数,果然正好二百五十文!

当他拿着药,背着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儿子走出官医署时,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眼眶不禁红了,对着官医署的牌匾连连作揖:“青天大老爷!皇后娘娘活菩萨啊!”

类似的情景,在帝国各州府陆续上演。官医署的设立,如同在干涸的土地上注入了清泉。平民百姓第一次发现,生病了除了硬扛、求神拜佛或倾家荡产之外,还有了第三条路——去官医署。虽然设备和医术或许比不上京城最好的医馆,但那份平价与便捷,却给了无数底层民众生的希望。

消息传回宫中,谭淼淼看着各地报上来的、官医署接诊人数日益增多的奏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医师的培养、药材的保障、医疗水平的提升,都非一日之功。但至少,她已经成功地迈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将“医政惠民”的种子,撒向了这片古老的土地,静待其生根发芽,终成荫庇万民的参天大树。这不仅是医术的推广,更是“仁政”的具体体现,其收获的民心,远比任何煌煌政令更加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