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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江水寨接连被“妖船”荡平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南诏国境内蔓延。陆路,赵铁率领的大夏陆军在粉碎象兵主力后,一路势如破竹,连克数座坚城,兵锋直指太和城;水路,周博彦的蒸汽舰队更是如入无人之境,炮声所至,望风披靡,彻底切断了南诏各水域之间的联系与补给。

太和城内,昔日繁花似锦的王宫,如今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宫人步履匆匆,面带惊惶,朝臣们聚集在大殿之上,争吵、叹息、乃至绝望的哭泣声不绝于耳。主战派早已哑口无言,主和派的声音占据了绝对上风,但求和,又该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

女王蒙细奴独自坐在空旷的寝宫内,往日娇艳的容颜此刻憔悴不堪,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她手中紧握着一份份前线传来的噩耗,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段宗元帅重伤昏迷,精锐损失殆尽,水师全军覆没……南诏立国数百年的根基,在她手中,短短数月间,竟已摇摇欲坠。

“陛下……”年迈的宰相颤巍巍地走进来,老泪纵横,“城中粮草仅能维持半月,军心涣散,百姓惊恐……赵铁所部距王城已不足百里,周博彦的舰队也已封锁江面。若……若等夏军破城,恐……恐有屠城之祸啊!”

蒙细奴身体猛地一颤,屠城……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和城在炮火中化为焦土,她的子民在铁蹄下哀嚎的场景。作为女王,她可以殉国,但南诏的百姓何辜?

她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脑海中闪过先祖创业的艰难,闪过南诏山川的秀丽,若不是她贪心不足三国结盟欲图瓜分大夏国,南诏岂会遭此祸端?她悔恨啊……

良久,她睁开眼,眼中虽仍有痛苦,却多了一丝决绝。

“传令……”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打开城门,文武百官,随本王……出城请降。”

启明十五年,冬。

太和城北门外,寒风萧瑟。以蒙细奴为首,南诏文武百官除去官帽,身着素服,跪伏在冰冷的土地上。蒙细奴更是效仿古之亡国之君,自缚双臂,身后放置着象征南诏王权的金印、舆图和户籍册。

远处,烟尘扬起,大夏的龙旗迎风招展。赵铁率领的陆军主力,军容严整,步伐铿锵,缓缓逼近。黑色的军服,闪亮的刺刀,以及那一门门被驮马牵引着的轻型火炮,无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

队伍在降众百步之外停下。赵铁在亲卫的簇拥下,策马前行数步,目光冷峻地扫过跪伏在地的南诏君臣。

蒙细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朗声道:“南诏罪臣蒙细奴,不识天威,妄动刀兵,致使生灵涂炭,罪孽深重。今情愿纳土归降,献上舆图户籍,永为大夏藩属。恳请上国将军,念在南诏百姓无辜,止息干戈!”她的声音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认命后的平静。

她身后的百官也随之叩首,齐声高呼:“恳请上国止息干戈!”

赵铁端坐马上,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南诏女王如今自缚请降,心中并无多少胜利者的喜悦,唯有对战争的残酷与帝国武力之盛的深沉感慨。他沉声道:“女王既知天命,愿息兵戈,此乃南诏百姓之福。本将军自当禀明圣上,陈明女王归化之诚。”

他一挥手,身后两名军士上前,谨慎地取走了金印、舆图和户籍册,并为蒙细奴解开了束缚。

“女王请起,诸位请起。”赵铁语气稍缓,“且随本将军入城,安抚百姓,等候陛下圣裁。”

受降的消息和南诏女王的请求,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了京城。

紫宸殿内,李岩看着赵铁和周博彦联名呈上的奏报,以及那份代表着南诏国土与主权的金印和舆图,沉吟不语。

阶下,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有将领主张:“陛下,南诏反复无常,当借此机会,彻底废其国号,设郡县而治之,永绝后患!”

有文臣则认为:“陛下,南诏地处偏远,蛮烟瘴雨,民风彪悍,直接治理恐耗费巨大,不如效仿前朝,设立羁縻州府,令其自治,只需称臣纳贡即可。”

墨衡出列道:“陛下,南诏已无力反抗,如何处置,关键在于如何以最小代价,使其真正融入我大夏体系,并成为帝国南疆的屏障,而非负担。”

张策也补充道:“其地多山林矿产,若能引入新式农法、矿冶技术,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富庶之地。”

李岩听取了各方意见,心中已有决断。他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身旁的谭淼淼,投去询问的目光。谭淼淼微微点头,轻声道:“攻心为上,若能使其心服,胜过十万驻军。”

李岩颔首,朗声宣布了他的裁决:

“南诏女王蒙细奴,既已自缚请降,幡然悔悟,朕亦有好生之德。准其所请!”

“即日起,废南诏国号,设南诏行省,归大夏直接管辖。行省总督及以下主要官吏,由朝廷委派。”

“然,念及蒙氏治理南诏多年,于地方颇有根基,为安抚民心,特旨:保留蒙细奴王室称号,册封为‘归义郡王’,世袭罔替,赐居太和城旧宫,享亲王俸禄,以示荣宠。但其不再拥有行政与军事权力,需遵大夏律法,受行省总督节制。”

“原南诏文武百官,愿归顺者,经考察后可量才录用;愿归乡者,发放路费;冥顽不灵者,依法论处。”

“着令工部、户部,即刻选派干员,赴南诏行省,推广新式农具、作物(如红薯、玉米),兴修水利,开设官医署、学堂,教化百姓,使其渐染华风,共享太平!”

这道圣旨,既体现了胜利者的威严,也展现了包容与远见。既彻底消除了南诏的政治独立性,又通过保留蒙氏荣誉爵位和任用旧臣,最大程度地减少了抵抗,为后续的“改土归流”和经济文化融合铺平了道路。

当圣旨传回太和城时,蒙细奴跪接旨意,心中五味杂陈。失去了权柄,却保全了宗族和性命,更为南诏百姓争取到了一条生路,甚至是一个可能更好的未来。她朝着京城的方向,深深叩拜:“罪臣……谢陛下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诏的战火,至此彻底熄灭。大夏的龙旗,插上了太和城的城头,标志着帝国南疆的版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与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