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张启明，在听到“歌，我已经写好了”这七个字时，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林辰同志……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才过去多久？
从他打出邀约电话，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
一首承载着国家期望、代表着时代青年精神的歌曲，就写好了？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是的，张老师。”林辰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已经有了完整的词曲和编曲构想。如果您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谱子发给您。”
“……好，好！”张启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发到我邮箱，我马上组织人看！”
挂断电话，林辰迅速将脑海中那份磅礴的乐谱整理出来，发送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
共青团宣传部，一间小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张启明和几位部门的核心成员，以及一位从国家歌剧院紧急请来的白发苍苍的老作曲家，正围坐在一台电脑前。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林辰发来的那份名为《少年华夏说》的乐谱。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老作曲家戴着老花镜，口中喃喃地念着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拍。
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审慎，到疑惑，到震惊，最后，化为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神来之笔！这是真正的神来之笔！”老作曲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他指着屏幕，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彩，“以梁任公百年前的雄文为词，配上如此大气磅礴、雄浑激昂的旋律！这……这不是歌，这是我们这个民族，跨越百年的精神呐喊！”
“张部，”他转过头，死死抓住张启明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马上！立刻！动用我们能动用的最高资源！我要国家交响乐团！我要最好的童声合唱团！我要最好的录音棚！这首歌，必须用最顶级的配置，把它录出来！”
张启明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
一天后，贵省。
一架专机降落在省会机场。
为了方便林辰，也为了表示最高程度的重视，团中央的团队，连同那位姓钱的老作曲家，以及从京城挑选的顶级录音团队，全部飞了过来。
同时，他们协调了贵省交响乐团和省实验小学的合唱团，在省电视台最大的、也是设备最顶级的录音棚里，严阵以待。
当林辰在何老师的陪同下，走进那间足以容纳上百人的国家级录音棚时，也被眼前的阵仗惊了一下。
巨大的录音室里，近百人的交响乐团已经各就各位，所有的乐器都在灯光下闪烁着庄严的光芒。
舞台的另一侧，四十名穿着白色校服的孩子，组成了童声合唱团，正好奇地望着他。
“林辰同志！”
张启明快步迎了上来，热情地握住了林辰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欣赏。
“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张老师。”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张启明拉着他，走到了指挥台前，“这位是钱文山老师，我们国家泰斗级的作曲家。这次的录制，由他亲自指挥。”
“钱老您好。”林辰连忙躬身问好。
钱文山扶了扶老花镜，用一种审视艺术品般的目光，将林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少年华夏说》……是你写的？”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词是梁启超先生的，我只是为它谱了曲。”林辰不卑不亢地回答。
“好一个只是！”钱文山的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弧度，“年轻人，有才华，不骄不躁，很好。”
他指了指旁边的独立录音间。
“谱子我看过了，堪称完美。但是，这首歌的演唱难度极高，对气息、力量、情感的要求，几乎达到了一个男歌手的极限。你……有信心驾驭它吗？”
“我会尽力。”林辰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进了那间被厚重隔音玻璃包裹的录音间。
戴上监听耳机的瞬间，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
他能看到的，只有指挥台上钱老那双锐利的眼睛，和面前那支冰冷的麦克风。
控制室里，张启明和录音师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将是见证奇迹，或是见证一个天才的构想轰然崩塌的时刻。
录音棚里，钱文山缓缓举起了指挥棒。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乐团，最后，落在了林辰身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指挥棒，落下！
雄浑的、带着史诗般质感的弦乐，瞬间响起！
紧接着，童声合唱团那纯净如天籁的声音，汇成了一股清澈的溪流，在磅礴的交响乐中流淌开来。
少年智则国智
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少年智则国智
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孩子们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像是在为接下来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做着最温柔的铺垫。
前奏结束。
指挥棒在空中划过一个有力的停顿。
录音棚里，出现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站在麦克风前的、清瘦的身影上。
林辰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那份温和与平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刺破苍穹的、昂扬的锋芒！
他开口。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仅仅八个字！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蕴含着整个民族五千年积淀的力量，从他的胸腔中轰然迸发！
那声音，高亢！嘹亮！充满了金属般的穿透力！
指挥台上的钱文山，握着指挥棒的手，猛地一颤！
他脸上的表情，从严肃，瞬间化为了极致的震惊！
整个交响乐团的乐手们，全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独立的录音间！
这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吗？！
控制室里，首席录音师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大，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声波图，那条代表着林辰声音的曲线，平稳、有力，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林辰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再次拔高！
那股力量感层层递进，仿佛真的是一条沉睡的巨龙，在此刻苏醒，冲出地表，要将整个世界都纳入它的威严之下！
钱文山被这歌声中蕴含的巨大力量所感染，他的眼神变得狂热，手中的指挥棒挥舞得愈发激昂有力！
整个交响乐团，都被这股力量点燃了！
所有乐手都像是打了鸡血，用尽全身的力气，奏出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华丽、最雄壮的乐章！
少年自有 少年狂
身似山河 挺脊梁
敢将日月 再丈量
今朝唯我 少年郎
敢问天地 试锋芒
披荆斩棘 谁能挡
世人笑我 我自强
不负年少
录音棚里，音乐的声浪如同海啸，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和灵魂！
张启明站在控制室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的眼眶，早已湿润。
他终于明白，林辰为什么敢说自己写好了歌。
因为这首歌，根本就不是写出来的。
它是流淌在这个年轻人血液里的，是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是对这个国家最深沉、最炽热的爱！
歌曲进入了最后的部分。
林辰的声音，攀升到了一个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发愤图强 做栋梁”
“不负年少”
交响乐戛然而止！
指挥棒在空中，凝固成一个休止符。
整个世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录音间里，林辰缓缓放下耳机，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向外面。
所有的人，无论是白发苍苍的指挥家，还是正值壮年的乐手，亦或是那些稚气未脱的孩子，全都呆呆地看着他。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一种情绪。
震撼。
极致的，无以复加的震撼。
“啪……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
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录音棚！
控制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张启明第一个冲了进去，他几步冲到录音间门口，一把拉开门，激动地握住了林辰的手。
“林辰同志！林辰同志！”他语无伦次，眼眶通红，“谢谢你！谢谢你！这首歌……它已经超越了我们的所有预期！它就是我们想要的！不！它比我们想要的，还要好一万倍！”
钱文山也放下了指挥棒，缓缓走了过来。
他看着林辰，那双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欣赏和敬佩。
“孩子。”他开口，声音沙哑，“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你不是在驾驭这首歌。”
“你，就是这首歌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