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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光和四年七月廿三,历经四十八日跋涉,刘锦一行人终于望见了庐江郡治舒县的城墙。

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让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深受震撼。在济阴郡,他看见饿殍遍野的流民啃食树皮;在沛国境内,豪强的私兵公然劫掠农户刚收割的粟米;渡淮时,更目睹整村百姓因水患而流离失所。

公子,再往前就是舒县了。高顺勒马禀报,声音里带着疲惫。

刘锦望着城门口排队等候施粥的百姓,不禁攥紧缰绳。这一路走来,他亲眼见证了史书上轻描淡写写的民生多艰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乱世中挣扎求存。

先找驿馆安置。他沉声道,明日再去拜会陆太守。

是夜,刘锦在驿馆灯下翻阅高顺沿途记录的手札。当看到河内郡稚子易子而食的记载时,他猛地合上册子,走到窗前。

城外贫民窟的点点星火与天上银河交相辉映,却照不亮这人世间的苦难。他想起临行前赵云那句以手中枪护得一方安宁,此刻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既然让我来到这个时代...他对着夜空轻声自语,绝不会让五胡乱华的悲剧再度发生。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只想在乱世中保全性命的穿越者,而是真正立下了匡扶天下的志向。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庐江城门时,刘锦已整理好衣冠。他不仅要拜访陆康完成游学之礼,更要开始布局——在这大乱将至的前夜,为天下苍生寻一条生路。

次日清晨,舒县城门初开,刘锦便命高顺往太守府投递名刺。不到一个时辰,陆康竟亲自乘轺车来到驿馆相迎。

贤侄!年近五旬的陆康快步下车,不等刘锦行礼便扶住他双臂,昨日便听闻有幽州车马入城,不想竟是伯安兄的公子!

刘锦深深作揖:晚辈刘锦,拜见陆世叔。家父常念及世叔在洛阳时与他清谈之乐。

陆康携着他手同乘车驾,叹道:自伯安兄督镇北疆,一别五载矣。去岁听闻贤侄坠马,你父亲来信字字焦心,如今见你安然,吾心甚慰。

车行至太守府,陆康屏退左右,亲自煮茶:贤侄此来江淮,不只是游学吧?

刘锦正襟危坐:不敢瞒世叔。晚辈此行一为研习经世之学,二为...他稍作停顿,体察民情。自幽州南下,见民生多艰,故特来向世叔求教治政之道。

陆康斟茶的手微微一顿:哦?且说说你见到了什么。

河内流民易子而食,沛国豪强侵夺民田,淮水两岸饿殍载道。刘锦声音低沉,更令人忧心的是,太平道符水治病,信徒日众。

体察民情陆康眼中精光乍现,伯安兄教子有方啊。他轻叩案几,你在常山三月,可知童渊为何破例收你为徒?

刘锦怔住:世叔如何得知...

甄俨来信说了。陆康捋须微笑,童渊那个老顽固,最厌权贵子弟。他肯收你,定是看出你心中有民。忽然压低声音,贤侄,你既看到太平道之患,当知山雨欲来。且记住——

他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了个字:庐江能在这乱世暂保太平,靠的不是刀兵,而是仓廪实、武备修。随后陆康,神色郑重地说道:贤侄,三日后老夫将在府中举办一场雅会,颍川荀氏、陈氏、钟氏等名门子弟皆会前来。你好好准备,届时在席间不妨畅谈对时局的见解。

刘锦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是结识中原士族的绝佳机会。他连日精心准备,不仅梳理了沿途所见所闻,更将后世对这段历史的认知融会贯通。

雅会当日,陆府水榭灯火通明。当刘锦随着陆康步入会场时,满座名士皆露诧异之色——这位幽州刺史的公子竟被安排在陆康身侧主位。陆康开门见山道:今日之会,特为向诸君引荐刘幽州之子刘锦。此子虽年少,却已得童渊真传,更难得的是心系天下。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转到时局。荀肃率先发问:听闻公子游历半年,不知对当今大势有何见解?

刘锦从容起身,先向众人施礼,而后沉稳道:晚辈愚见,当今之患,在外有三:鲜卑扰边、西凉不宁、江淮水患;在内亦有三忧:宦官专权、豪强兼并、流民日增。而最急者,莫过于太平道已呈燎原之势。

他顿了顿,见众人凝神倾听,便继续道:太平道以符水聚众,如今信徒遍布八州。张角兄弟号称大贤良师,其组织之严密,远非寻常教派。若一旦生变,恐成心腹大患。

陈群若有所思:公子认为该如何应对?

宜早做准备。刘锦目光扫过全场,各州郡当整饬武备,安抚流民,同时暗中监视太平道动向。更重要的是——他提高声调,须有匡扶社稷之志,待时而动。

这番话既点明了危机,又给出了对策,更表明了立场,席间顿时议论纷纷。钟繇赞叹道:公子高见,切中时弊!

这时刘锦走到案前,提笔挥毫,写下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前四句: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他将笔一搁,沉声道:此诗名为《忧国》,若天下有变,恐怕不久便会山河破碎风飘絮。届时,还望诸君能同心协力,共扶社稷。

满座名士无不动容。荀肃率先举杯:公子文武全才,更难得有此忧国之心,请受我一拜!陈群也郑重道:他日若真如公子所言,颍川陈氏愿与公子同心戮力。

刘锦心中暗喜,知道这番谋划已然奏效。他谦逊回礼时,注意到陆康赞许的目光。这一刻,他在这群未来将影响天下大势的士族心中,种下了一颗重要的种子。

月色如水,宾客渐散。荀肃与一位青衫文士并肩走在曲廊中,忽然驻足笑问:文若,观刘锦此人如何?

那青衫文士抬起头来,正是年方十八的荀彧。他眸光清亮,沉吟道:六叔可知他方才那首《忧国》的妙处?山河破碎风飘絮一句,暗合谶纬之学中的甲子大劫。此子不仅通晓军政,更难得的是...

他望向远处正在与陆康交谈的刘锦,轻声道:懂得在雅集之上,借诗言志。既展才华,又不显山露水。方才论及时局,他对太平道的判断,与我们在颍川所得密报完全吻合。

荀肃若有所思:你叔父如今在袁本初幕中,家族已下重注。莫非你觉得...

六叔,荀彧忽然转身,祖父常言,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可否安排我单独与刘锦一晤?

荀肃面露诧异:文若,你这是...认为此子潜力不在本初之下?

正是。荀彧目光深邃,此子有宗室身份,又得童渊真传,更难得胸怀济世之志。今日一见,方知陆康为何如此推重。荀谌,会心一笑:你倒是比你父亲更有决断。当年他观望了三年才下注袁氏。

乱世将至,岂能踌躇。荀彧望向夜空,刘锦今日在席间说待时而动,殊不知我荀氏也在待时而动。他日若真如他所料,天下大乱,这颗棋子或许能保荀氏百年基业。

此时刘锦正送别最后几位宾客,完全不知自己已入了荀氏择良木的名单。而这份在庐江月夜结下的缘分,将在未来的乱世中,掀起意想不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