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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五年(公元185年)的夏日,辽西的招贤馆前依旧人流不息。刘锦正与程昱、郭嘉在侯府商议军务,一名负责初步筛选贤才的书佐,捧着一份名刺(名片)和一份简单的履历,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侯…侯爷!程大人!郭先生!您…您看这个!”

刘锦微微蹙眉,接过名刺。名刺材质普通,但上面的字迹却苍劲有力,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华佗。再看履历,上面并未写籍贯官职,只简单写着:“行走四方,习医济世,略通方药、针灸、外科。”

华佗!

刘锦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他熟知历史,岂能不知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这是外科鼻祖,是行走在这个时代最顶端的医学巨擘!其生卒年虽不详,但活跃于东汉末年,此时出现,年纪应在四十岁上下,正是医术大成、精力充沛之时。

“人在何处?”刘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就…就在招贤馆偏厅等候!”

“快!前面带路!”刘锦二话不说,竟亲自起身,快步向外走去。程昱与郭嘉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讶异,他们从未见主公对某位贤才如此失态,也立刻起身跟上。

招贤馆偏厅内,一位青衫男子正安然静坐。他看起来约莫四十余岁,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下颌留着疏朗的短须,身形不高,却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精气内敛的感觉。他并未像其他求职者那般局促不安,只是平静地观察着厅内的陈设,手边放着一个半旧的药囊,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这便是游方天下的神医华佗。

脚步声传来,华佗抬头,只见一位身着玄青锦袍、气度不凡的年轻贵胄在众人簇拥下快步而入,目光立刻锁定了自己。

“可是华佗先生当面?”刘锦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尊重。

华佗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草民华佗,见过辽西侯。”他心中也有些许诧异,这位名震幽州的年轻侯爷,竟会亲自来得如此之快。

刘锦仔细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神医,压下心中的激动,恳切道:“先生不必多礼。锦久闻先生游历天下,活人无数,医术通神,尤擅外科岐黄之术,心中仰慕已久!不想今日竟能在我这辽西边地得见先生,实乃万千之幸!”

华佗淡然一笑,如清风拂过:“侯爷过誉。佗不过一介行走郎中,略通医理,当不得‘通神’二字。此番北上,听闻辽西有‘医院’之设,广纳医者,救治百姓,不拘一格,心感好奇,特来一见。”

“先生请看,”刘锦伸手引向辽西医院的方向,“我设立医院,非为牟利,实欲集众医之智,解百姓伤病之苦,尤其是军中将士,多有金疮外伤,若不得良法,往往轻伤殒命。我深知先生有剖腹涤秽、刮骨疗毒之奇术,若能得先生坐镇医院,传授技艺,精研医道,不知能活多少性命!”

他目光灼灼,言辞极其诚恳:“锦,恳请先生留下!不需先生理会俗务,只需先生在这辽西医院,或开设讲堂,传授外科精要;或甄选可造之材,倾囊相授;或精研医术,一应所需,无论珍稀药材、疑难病例,辽西上下,必全力供给!先生之志在济世,而辽西,正可成为先生践行此志、并将医术传承发扬之地!”

刘锦这番话,并非空许高官厚禄,而是直接点出了华佗的志向所在——济世、传承、精研医术。并且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平台和毫无保留的支持。

华佗闻言,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波澜。他行医半生,足迹遍布中原,所见者多是追求长生或治疗贵胄,如辽西侯这般,真正关注军民生死,并愿投入如此资源支持医学研究与普及的,实属首次。更何况,对方竟如此了解并看重自己最为人所不解的“外科”之术。

他沉吟片刻,看着刘锦那毫无作伪的诚挚目光,终于缓缓点头:

“侯爷心系黎庶,洞悉医道根本,更如此看重佗之薄技……若佗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如此,佗便暂且留下,于这辽西医院,略尽绵力。”

刘锦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能得先生相助,乃辽西百姓之福,亦是我刘锦之幸!先生,请受刘锦一拜!”说着,他竟真的向华佗郑重一礼。

几日后,一纸正式的任命文书下达,华佗被刘锦亲自任命为辽西医院院长,总领医院一切医务、教学与研究事宜。此举在辽西内部也引起了一些波澜,但出于对刘锦的绝对信任,无人敢公开质疑。

任命仪式结束后,刘锦并未离开,而是与华佗在医院内新建的、专供院长使用的静室内品茗详谈。

“元化先生,”刘锦用了华佗的表字,以示亲近与尊重,“既已是一家人,锦有些关于医道的浅见,想与先生探讨,或许对救治伤患,尤其是军中将士有所裨益。”

华佗正色道:“侯爷请讲,佗洗耳恭听。”他很好奇,这位总能出人意表的年轻侯爷,在医道上能有怎样的见解。

刘锦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道:“我观军中伤兵,凡刀剑创伤,初时或许不重,但过后常有发热、红肿、溃烂,乃至不治者,十有五六。民间称之为‘金疮中风’或‘毒气入体’,先生可知其根本缘由?”

华佗眉头微蹙,沉吟道:“此确为外伤大患。依佗所见,乃是创口为外界‘邪毒’所侵,腐肉生脓,邪毒内犯营血所致。故处理金疮,需清创去腐,敷以解毒生肌之药,再辅以内服汤剂,扶正祛邪。”

“先生高见。”刘锦先肯定了华佗的判断,随即话锋一转,“然,清创去腐之后,创口仍会接触外界,邪毒如何能尽除?我思忖,若能有一种方法,在清创之后,能主动杀灭这些肉眼不可见的细微‘邪毒’,或可大大降低发热溃烂之症。”

“主动杀灭细微邪毒?”华佗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侯爷有何妙法?”

“先生可知,军中常用盐水冲洗伤口?虽疼痛剧烈,但有时确能减缓溃烂。”刘锦引导着。

“确有此法,盐水有收敛之效,或可抑制部分邪毒。”华佗点头。

“那先生可曾想过,为何是盐水?若有一种液体,其杀灭‘邪毒’之效,十倍、百倍于盐水,却又不像沸水般会烫伤皮肉,岂非更善?”刘锦抛出了核心概念。

“十倍百倍于盐水?且不伤皮肉?”华佗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世间竟有如此神物?侯爷可知是何物?”

“我称之为——医用酒精。”刘锦沉声道,“此物乃由烈酒反复蒸馏提纯而得,清澈如水,其性烈如火,极易燃烧。我观其能迅速让污物失活,便猜想其或能极有效地杀灭先生所说的‘邪毒’。我已命科技馆马德衡全力研制更高纯度的此类液体,专供医用,想必不久便能有所成。”

“由酒…提炼而成?专为杀毒?”华佗喃喃道,他行医多年,尝试过无数药材与方法,却从未想过从这个方向入手。酒精能清洁去污他是知道的,但将其提纯专门用于杀灭伤口上的“邪毒”,这思路堪称石破天惊!若真如辽西侯所言,其效果远超盐水,那对于外伤治疗,将是颠覆性的变革!

看着华佗震惊且陷入沉思的表情,刘锦继续加码,语气也变得沉重:“先生,不瞒您说,历次征战,我辽西军团直接战死者不过十之二三,而因伤后发热、感染……也就是这‘邪毒内犯’而死者,竟高达十之五六!此非战之罪,实乃医道之憾!若先生能主持此事,结合您之外科技艺,辅以即将问世的医用酒精,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防感染、治外伤之法,推广至全军……此功业,活人无数,功德无量,更胜于斩杀十万敌军!”

华佗彻底动容了。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广阔的医道展现在眼前。辽西侯不仅给了他平台和尊重,更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的方向和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刘锦郑重一揖:“侯爷真知灼见,发前人所未发!佗……受教了!请侯爷放心,酒精一旦问世,佗必亲自试验,总结用法,制定规程,并将此防感染之法,列为军中医官首要学习之务!定要让我辽西儿郎,少死于病榻之上!”

这一刻,华佗感觉自己的医术找到了一个能发挥最大价值的战场。而刘锦知道,他不仅留住了一位神医,更可能因此,从根本上提升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与生存能力。

看着华佗因“医用酒精”概念而深受震动的样子,刘锦知道时机成熟,可以抛出另一个构想。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案上画了一个小巧的方形。

“元化先生,既然我们有望解决‘杀毒’这一关键,我还有一个想法。您看,若是能让每一位士兵,都在身上携带这么一个小包,”他点了点那个水渍勾勒的方形,“里面装着几样最简单、但关键时刻能救自己或同袍性命的东西。比如:”

“一小瓶先生认可的、效力最强的止血金疮药粉。”

“几卷彻底蒸煮晾晒过的干净麻布条,专用于包扎。”

“一小罐未来可能问世的、浓度稍低可用于伤口消毒的‘医用酒精’。”

“或许,再加上一根用来捆扎止血的布带,以及几片缓解疼痛的寻常药饼。”

刘锦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华佗:“如此一个小包,分量不重,不碍征战,却能在军医赶到前,让伤兵或其同袍进行最初步的止血、清创和包扎。我们称之为——医疗包。先生以为,在当下,此物有无可能制备并推广?”

华佗听得极为专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他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医者的严谨与一丝被点燃的热情:

“侯爷此念,可谓仁心妙想,直指战场救治之要害——时机!伤重者,往往血尽而亡,等不到医官前来。若士卒能自救互救,确能挽回无数性命。”

他话锋一转,开始具体分析可行性:

“此医疗包中,金疮药与干净布条,制备不难。我可将现有方剂优化,选用更易得、止血效果更速的药材研磨成粉,分装小瓶。布条蒸晒以祛除污秽,亦非难事。”

“然,”他重点强调,手指不自觉地敲了敲桌面,“此包能否真正起效,关键便在于侯爷所言的 ‘杀毒’一环!若无有效杀毒之物,即便止血包扎,邪毒仍会侵入,不过是延缓死亡,甚至因包扎更密,反而加速内里溃烂!”

他的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若……若那‘医用酒精’真能如侯爷所言,问世并能用于伤处,以其杀灭邪毒之效,配合止血药与洁净布条,三者相辅相成,这‘医疗包’便不再是简单的急救之物,而是真正能在战场上从‘邪毒’手中抢人性命的利器!”

华佗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士兵因为这个小包而存活下来的场景:“届时,只需编写几句简易口诀,教导士卒:先以酒精清创(若条件允许),再敷药粉,后用净布包扎。如此,即便粗莽兵卒,亦能操作!”

最后,他对着刘锦,郑重颔首:“故此,侯爷,此‘医疗包’之设想,精妙绝伦!其实现之可能,确系于那‘医用酒精’能否成功制备及其效用之上。若酒精可用,则此包必成辽西将士之护身符!佗愿亲自督办药粉配制与布条处理之标准,并编写简易救伤章程!”

刘锦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华佗不仅理解了他的意图,更从专业角度完善了细节,并点出了核心依赖。这就是与顶尖人才交流的好处,他们能立刻看到问题的关键,并将蓝图转化为可行的方案。

“好!有先生此言,我心甚慰!”刘锦抚掌道,“那便如此定下:先生先着手优化金疮药与制定净布标准,科技馆那边,我会亲自督促马德衡,尽快将‘医用酒精’弄出来!待万事俱备,我便下令,为我辽西军团每一位将士,配发此救命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