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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悬在半空,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它就停在“b”字上方,离金属表面还差半毫米。可我知道,这一滴血已经完成了投票——林晚秋的血,魏九的船,沈哑的佛珠,老周的脑脊液,还有我掌心里那道被电子表残片划出的老伤,全都在这一刻押注了同一个结局:不登船,不重启,不成为下一个程砚。

系统没再弹窗。

数据球静止着,倒计时归零后就没再跳动。可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吸”。每一次微弱的明灭,都像在试探我的决心。培养舱里的“默”们依旧闭着眼,但她们的指尖开始轻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编织一张逻辑网,准备把我拖进最后一次轮回。

我低头看了眼林晚秋。她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发青,可胸膛还有起伏。这丫头总说自己记不住食堂花了多少钱,却把每个人的死亡时间刻进了潜意识。现在她快散了,量子态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边缘开始模糊。

“你说得对。”我抓起她的手腕,把血抹在控制台的“b”上,“魏九的船没沉,我也不会登观测者的破船。”

话音落下的瞬间,数据球猛地一震。

全息屏炸出一片画面——七具穿校服的尸体并排躺在解剖台上,全是我的脸。有的喉咙被割开,有的太阳穴有弹孔,最中间那具胸口插着因果律匕首,匕首柄上刻着“2024.7.17”。

这是历代陈默的选择记录。

他们全选了A。

成为观测者,接管系统,继续这场永无止境的“调试”。而我,是第一个把血涂在b上的人。

“你们以为这是升级?”我冷笑,一把扯下左腕的电子表残片,“这是包年会员自动续费!”

我将残片对准数据球核心,狠狠捅了进去。

“痕迹回溯,目标:所有未被清除的真实记忆。启动‘记忆回传协议’。”

嗡——

一声琴音炸响。

不是从数据球传来,而是从我脑子里。《茉莉花》的第一个音符自动蹦了出来,像老式KtV里被强行点播的歌。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在哼了。

“好家伙,系统内置bGm终于上线了?”

可下一秒,剧痛袭来。

我的记忆开始往外涌,像水管爆了。母亲临终前的手势、林晚秋第一次盯着我鼻尖说话的样子、魏九嚼口香糖时右眼闪过的蓝光……全都化作金色光流,顺着电子表残片注入数据球。

但系统在抵抗。

金色液体在培养舱管道里逆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些“默”们集体睁眼,琴弦齐鸣,十二根弦共振出刺耳的噪音,像十二个AI同时念《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我牙一咬,舌尖破了。

血喷在数据球上,溅成一朵小花。

“我教你的第一个字是‘人’!”我吼得嗓子劈叉,“不是‘神’!更不是‘系统管理员’!”

话音落下,琴弦断了一根。

又断一根。

第三根崩断时,林晚秋突然睁眼。

她没看我,也没看控制台,而是轻轻启唇,哼出一段变奏版的《茉莉花》。调子歪得离谱,像是幼儿园汇报演出弹错键,可偏偏和我的旋律完美咬合,形成一种诡异的和声。

金色液体停止了排斥。

它开始吸收记忆光流,像海绵吸水。每一滴液体都映出一个画面:沈哑在隧道里启动时间褶皱,柯谨在黑板画出重力异常的拓扑图,老周拖着脑脊液一遍遍擦地板……所有觉醒者的记忆,全被这朵破花串了起来。

培养舱里的“默”们一根接一根断弦。

最后只剩一根E弦颤动着,像风中残烛。

我知道,那是连接月球服务器的最后一根线。

我伸手,轻轻一扯。

“啪。”

弦断了。

数据球爆成一片金雾,金雾中浮现出七个名字:魏九、沈哑、柯谨、老周、林晚秋、赵培生、程砚。最后一个名字闪了两下,被一滴血迹覆盖——那是我刚才喷上去的,刚好糊住了“程砚”的“砚”字。

系统,炸了。

但我的意识也开始崩解。记忆像沙漏里的沙,哗啦啦往下掉。我看见自己在殡仪馆焚烧婴儿,看见自己在图书馆灰烬里写字,看见自己在清洁工制服上绣彼岸花……七次轮回的画面在眼前闪回,几乎要把我吞进去。

“这次不能丢。”我咬牙,在意识流里伸手一抓。

那滴没落地的血珠还在。

我把它捏成钥匙形状,塞进胸口。烫得像刚从火炉里捞出来,可握住了就不撒手。

“这次,我记住所有人了。”

睁眼。

焚化炉前。

灰烬还在飘,像下了一场黑色的雪。远处钟楼的指针停在23:59,和地底电梯里的时间一模一样。我背上的林晚秋不见了,手里却多了一把铜钥匙——第七把。

床底铁箱就在我脚边。

我蹲下,打开。

箱子里还是那七枚铜钥匙,整整齐齐躺着。可当我用手电筒斜着一照,箱底浮现出七行隐形字:

魏九嚼着蓝莓口香糖说:“别信终点站名。”

沈哑用佛珠拼出时刻表:“柳园路→清源1985→月球2045。”

柯谨在黑板画完拓扑图,擦掉最后一笔。

老周拖着脑脊液,数到第七块地砖。

林晚秋用指甲刻下《三体》公式,血滴在“维度”二字上。

赵培生的金鱼变黑时,他撕了监控记录。

程砚抱着婴儿脚模,说:“你剪脐带那天,我在剖你妈。”

我笑了。

笑得像个刚通关地狱难度的玩家。

合上箱盖的瞬间,耳边响起一声电子音:

「你的探案永续。」

我转身往外走,脚步刚迈出去,眼角余光扫到箱底角落。

那里多了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抱着一个婴儿,站在钟楼前。背景模糊,看不清是谁拍的。我穿的衣服不是校服,也不是宇航服,而是一件从没见过的风衣。婴儿闭着眼,脖子上挂着一枚铜钥匙。

我刚想捡起来细看——

远处钟楼,传来一声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