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表残片在掌心发烫,像块快融化的电池。林晚秋靠在我肩上,呼吸浅得几乎摸不到脉搏。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每一声都卡在我心跳的节拍上,像是有人拿我们的身体当节拍器。
我低头看了眼她脖颈上的五角星纹路,已经暗下去了,像被拔了插头的LEd灯。系统判定我“自首”后,双生体同步信号直接断了。现在我们不是量子纠缠,是两具即将被系统判定为“失效组件”的活体标本。
“别睡。”我拍她脸颊,“你要是现在晕过去,咱俩就得一起变成脑死亡案例。”
她眼皮颤了颤,没睁眼,“你……心跳乱了。”
我摸出辣条包装纸,蘸了点唾液,擦了擦电子表接口。残片滋啦响了一声,冒出一缕青烟。这点电流不够开机,但足够触发“逻辑链强化”。
线索自动拼接——伪造通缉令的数据包来自教务处服务器Ip段,跳转路径经过三重伪装,最后伪装成校长办公系统签发。赵培生干的,手法老套但有效。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疼感能压住记忆闪回,也能让我保持清醒。我把林晚秋的手腕按在电子表残片上,用自己的心跳当信号源,一拍一拍往系统里输。
“你还活着。”我低声说,“我也还活着。我们没断。”
残片震动了一下,像是回应。林晚秋的脉搏稳了半秒,婴儿也不哭了。
就在这时,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三下,熄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心跳间隙里。我抬头,柯谨抱着本破书走过来,镜片反着冷光。
“你们被系统标记为‘单端失效’。”他说,“再不重建同步,三分钟后量子态坍缩。”
“你说得跟wi-Fi掉线似的。”我冷笑。
“本质差不多。”他蹲下,翻开书页,用粉笔在水泥地上画了个扭曲的圈,“都是信号丢失。”
粉笔灰刚落地,突然悬停在空中,围着那个圈打转。地面微微震动,整间教室像被无形的手托起来,抬高了半米。
我扶住墙,“你这是要表演反重力魔术?”
“这是1989年共振腔的拓扑映射。”他指着空中悬浮的灰,“声波奇点不在广播塔,而在旧档案馆地下三层。那里有程砚当年建的密室,内置十二组共振器,能覆盖整个警校。”
我盯着那团灰,“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年我画过同样的图。”他声音低下去,“画完,他们就删了所有记录。”
我抱起林晚秋,“带路。”
柯谨没动,“去密室要过三道声波封锁线,共振频率137hz,普通人靠近三秒就会耳膜破裂。”
“我知道。”我摸出第七把铜钥匙,“但我有这个。”
他看了眼钥匙,没问来源,转身就走。
旧档案馆后门锁着,铁门锈得像块饼干。柯谨用粉笔在门缝画了道线,轻轻一推,门开了。
走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有股铁锈混着旧纸的味道。我们贴墙走,每一步都踩在回音里。
“前面就是密室入口。”柯谨低声说,“但门周围全是共振器,指示灯闪得有规律——是摩斯码。”
我眯眼看了几秒,启动“微表情透视”。视野里,红灯的闪烁节奏变了,变成文字:
【开启需双频验证】
“单靠密码进不去。”我说。
林晚秋这时醒了,靠在墙边喘气,“我……能哼一段。”
“别唱《国际歌》,我现在听这个就头疼。”
她没理我,轻轻哼起《茉莉花》。婴儿跟着哭了一声,声波撞在一起,共振器的红灯突然灭了一排。
“和频抵消。”柯谨点头,“再来一次。”
林晚秋又哼,婴儿哭声拉长。两股声波叠加,第二道防护断开。柯谨立刻用粉笔在地面画出折射路径,一条虚线指向墙角。
“贴这里走,声波死角。”他说。
我贴墙挪过去,耳朵嗡嗡响。最后十米像爬刀山,每一步都感觉有根针往脑仁里钻。终于,我摸到了中央保险柜。
柜面没密码键,只有一个锁孔。
我掏出第七把钥匙,对准孔洞。金属接触的瞬间,脑子里“痕迹回溯”自动激活。画面一闪——
我站在一间密室里,手里拿着钥匙,身后是程砚的声音:“你母亲的最后一把钥匙,终于回来了。”
幻象消失。
我愣了两秒,把钥匙递给林晚秋,“你来。”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记得密码。”我说,“你每次靠近这东西,记忆就活一点。别告诉我你没感觉。”
她盯着锁孔,手指发抖。然后,她把掌心贴在柜面上,闭眼。
“3-1-7-8-9-2-1……”
数字念完,我缓缓把钥匙插进去。
咔。
锁芯转动的瞬间,整个密室亮了。
蓝光从地面升起,像水一样漫开,瞬间把我们四人罩住。空气中出现无数透明波纹,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动的琴弦。
“声波牢笼。”柯谨后退一步,“激活了。”
林晚秋猛地抽手,钥匙还插在锁里。她看我,“我没输完密码。”
“不是密码。”我盯着四周的蓝光,“是钥匙本身。它不是开锁的,是启动的。”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响起声音。
“1989年你们逃不掉。”程砚的声音像从地底钻出来,“现在更不可能。”
蓝光网格微微震动,频率越来越快。我感觉耳膜发胀,太阳穴突突跳。柯谨蹲下,用粉笔在地面画图,但粉笔刚碰地就断了。
“引力场被锁死了。”他说,“出不去。”
林晚秋突然按住太阳穴,“我能听见……另一个频率。”
“什么?”
“不是137hz。”她睁眼,“是……更低的,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我立刻启动“逻辑链强化”。线索重组——
保险柜、钥匙、共振器、声波频率、程砚的话……全都指向一个被忽略的点。
这间密室不是终点。
是中继站。
真正的共振腔不在这里,而在更深的地方。我们打开的不是控制端,是信号放大器。
蓝光开始收缩,像绞索一样往中间压。柯谨的粉笔灰全落了地,引力异常消失了。
林晚秋抓住我手腕,“他们要启动全频段清洗。”
我盯着插在锁里的钥匙,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第七把钥匙,不是用来开门的。
是用来唤醒的。
我伸手,把钥匙往里一推,到底。
整个密室剧烈震动。
地面裂开一道缝,蓝光顺着缝隙往下坠,像是通向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