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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把手的震动还没停,我的手还贴在上面。

电子表的蓝光顺着神经往上爬,像电流穿进骨头。胎记的位置开始发烫,不是疼,是那种从里往外烧的感觉。数据流冲进脑子,画面一帧一帧闪出来——沈哑站在墙边,左手插在终端口,佛珠在右手转得平稳。

可我腕上的表突然抖了一下。

蓝光变了节奏,不再是和心跳同步的那种稳频,而是断断续续地闪,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信号。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这频率不是系统反馈,是有人在反向注入信息。

“你什么时候开始被系统标记的?”我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回头,但我知道他在。三步远的距离,足够他动手,也足够我说话。

话出口的瞬间,我启动了“微表情透视”。能力刚开,视线自动锁定他的脸。眼角肌肉抽动了0.2秒,佛珠转到第七颗时停了一拍。这个细节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心往下沉。

下一秒,沈哑开口了。

“你以为我在帮你?我只是在等这一刻。”

声音还是那个声,低沉、冷静,可语调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机械读取前的缓冲延迟。他说完这句话,左手接口猛地喷出黑色液体,顺着电缆往我这边爬。

那不是血,也不是油,黏稠得像胶水,泛着暗光。它一碰到金属就开始腐蚀,墙面终端发出轻微的嘶响,冒起白烟。

我本能想抽手,却发现右手动不了。

低头一看,皮肤已经半透明,血管里流动的根本不是血,是幽蓝色的数据流,正和接口连成一条线。我试着用力,手臂没反应,像是已经被系统接管了一部分。

“逻辑链强化”启动。

脑子里像多了几根铁轨,所有混乱的信息被强行分类。可这次能力响应慢了半拍,像是有防火墙在阻拦。我咬舌尖,疼感传来,意识清醒了一瞬。

不能再等了。

我加大胎记共振,把孢子能量往接口方向推。既然拔不出来,那就反向冲进去。至少在他完全失控前,拿到点东西。

“如果你还听得见——用佛珠!”我对着空气吼。

几乎是同一秒,沈哑眼神剧烈波动,右手猛地一震。佛珠绷断,十八颗珠子全浮在空中,悬停不到两秒,表面梵文开始燃烧,冒出黑烟。

然后它们动了。

一颗接一颗,在空中划出短长组合的轨迹。

摩斯密码。

第一组:救我

第二组:别信

第三组:信号源在你脑内

密码拼完,珠子炸成灰,飘落地面。沈哑整个人晃了一下,跪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他的左手还在接口上,黑色液体却没停止,继续往我这边蔓延。

我盯着那串密码,脑子飞转。

信号源在我脑内?

什么意思?是我的系统出了问题,还是……从一开始,接入的就是个陷阱?

眼前画面闪回几次合作场景:地铁隧道那次电磁干扰,是他用接口切断监控;档案室重力反转,也是他接入城市光纤才稳住空间;还有老周现身预警那天,他站在我身后,接口插在墙里,全程没说话。

每一次关键突破,都伴随着他的接入。

我突然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佛珠是锁,也是钥匙。”

当时我以为他在讲信仰,现在看,更像是某种协议触发机制。

我闭眼,用左手猛击太阳穴,强制启动“痕迹回溯”极限模式。能力开启的刹那,脑袋像被针扎透,无数破碎影像涌进来。我只盯着最近一次连接时的神经信号波形,一帧一帧往前推。

终于,在某个隐藏帧里,我看到了。

沈哑闭眼的瞬间,瞳孔深处闪过一道红光。

不是被控制的红,是主动激活的标识。

观测者协议。

我睁眼,呼吸变重。

原来他不是被篡改,是自愿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变成通道,所以留下佛珠密码,所以在最后时刻提醒我“信号源在你脑内”。他不是背叛,是在用这种方式传递真相。

可真相是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那股黑色液体已经爬到我手腕边缘。它不再只是顺着电缆走,而是开始往我皮肤里钻,像有生命一样寻找接入点。

紧接着,空气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默。

但她不是旗袍盲眼的模样,而是半机械化的形态,身体扭曲,关节反向折叠,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一排金属齿。

“你太依赖工具了。”她开口,声音像坏掉的录音机,“从你第一次接受沈哑接入,协议就已经改写。”

我盯着她,没说话。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依赖这些能力,依赖系统,依赖每一个能帮我破案的人。可问题是,如果连“帮助”都是设计好的,那我还剩下什么?

“那你告诉我,”我终于开口,“谁还能信?”

默笑了,笑声刺耳。“你不该问谁能信,该问——谁需要你去信。”

她抬手指向我右臂。

那里,皮肤已经完全透明,数据流和黑色液体交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共生状态。我想拔手,身体却不听使唤。量子纠缠已经开始,强行分离可能导致意识撕裂。

我只能看着那团黑液继续往上爬。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摩斯密码的节奏。

不是来自佛珠,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

滴、滴、滴、滴答、滴……

还是那三个词。

救我。别信。信号源在你脑内。

我忽然明白了。

沈哑没求救自己,他在求救我。

他用自己的残存意识在警告:真正的威胁不在外面,不在接口,不在他身上。

而在我的脑子里。

系统从一开始就不是辅助,是寄生。

每一次破案,每一次解锁能力,都在加深它的控制。而沈哑的接入,不过是给了它一个更直接的通道。

可如果信号源在我脑内……

那我现在听到的“默”,是不是也是它的一部分?

我盯着那个半机械身影,慢慢抬起左手。

指尖对准太阳穴。

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切断神经连接。

但我停住了。

因为我知道,一旦断开,可能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黑色液体已经漫过手肘。

摩斯密码还在响。

我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地动起来,五指张开又收紧,像是在测试权限。

然后,它缓缓举了起来。

指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