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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的时候,湖面还在震。

不是水在动,是整个空间在抖。像有人拿锤子砸了世界的边角。我跪在地上,膝盖磕到了硬物,疼得清醒了一点。嘴里还有蓝莓味,沈哑给的口香糖还没化完。这味道现在成了锚,把我拽回现实。

脑子里乱得很。刚才的记忆战场炸了,我和林晚秋、还有“默”之间的界限碎了一地。我不确定自己是谁,但我知道现在不能想这个。再想下去,人就废了。

我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冲上来,脑子总算稳住。

湖中央浮着一张脸——程砚的。他穿着褪色中山装,镜片后的机械义眼正一格一格地转动,像是在调试信号。那眼睛突然裂开一道缝,金属外壳层层剥落,露出里面一根细长的黑色物体。

它慢慢抽出来,像刀片从鞘里滑出。

那是一把匕首。通体漆黑,刀身刻着一行小字:1985.3.17 逻辑漏洞。

我认得这个日期。那是我妈最后一次出现在医院记录里的日子。

“痕迹回溯”自动激活了。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危记忆武器,是否追溯三秒前场景?”

我点了确认。

画面闪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但我已经看到一点东西——程砚站在产房里,手里拿着这把匕首,面前有两个孕妇。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连胎动频率都同步。

他抬手,一刀刺下。

可奇怪的是,匕首只留下一道伤口。

这意味着什么?是刺偏了?还是……只承认一个结果?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隧道那边传来脚步声。

赵培生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胶鞋,裤脚卷得整整齐齐。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端着个小鱼缸。里面的金鱼原本是荧光的,现在全身发黑,疯狂撞缸。

“你来了。”他说,“我还以为你要多撑一会儿。”

我没理他,盯着那条鱼。它猛地炸开,液体溅到地上,黏稠得不像水。那些黑东西聚在一起,裹着碎石和沙粒,迅速塑成一个凹槽形状——那是刀鞘。

匕首在空中晃了晃,朝着鞘飞去。

只要合上,因果就被锁死了。

我不知道那会带来什么后果,但直觉告诉我,一旦完成,我的过去就会被改写。可能我根本就没存在过。

我立刻启动“逻辑链强化”。脑中瞬间跳出一串公式:“因未生,果已死”。这不是物理规律,是记忆篡改指令。它不改变事实,而是让你相信另一个版本的“真实”。

就像有人告诉你,你从小到大吃的辣条其实是橡皮做的。你明明记得味道,可系统说没有,你就开始怀疑自己。

不能再等了。

我把腕表调到录音模式。里面存着一段音频——是我妈哼《茉莉花》的片段。上次靠这个破了“默”的防线,这次也许还能干扰记忆共振。

我刚准备好,匕首动了。

它飞得比思维还快,几乎是瞬间划破空气。我根本来不及躲。

就在它要刺中我的刹那,一本笔记本从侧面飞来,直接撞上匕首。

是林晚秋的彼岸花笔记本。

纸页碰到匕首的瞬间烧了起来,火光不是红色,是深蓝色。燃烧的边缘浮现出一行字:

**观测即污染,记忆即刀锋**

匕首被弹开一米远,插进湖底岩层,颤了两下。

我趁机滚到一边,左膝擦破了皮,血渗出来。但我顾不上疼,盯着那本燃烧的本子。

原来如此。

这匕首怕“记忆载体”。

日记、录音、照片这类东西,能挡住它。因为它本身也是用记忆锻造的。

我抬头看向湖面的程砚投影。他已经发现计划失败,机械义眼冒出一缕白烟,显然受损了。

“你剪脐带那天,我在剖开你母亲的子宫找逻辑漏洞。”他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很多年前传来的,“你以为你在查案?你只是在重复她的死法。”

话音落下,他的脸开始扭曲,最后消失在湖水中。

我喘了口气,还没放松,就听见赵培生笑了。

“你觉得赢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鱼缸,“你知道这金鱼为什么变黑吗?因为它看到了真相——你妈不是自然死亡。她是被‘因果律’杀死的。而这把匕首……”

他抬起手,掌心全是黑色黏液,那是金鱼爆开后残留的东西。

“是你妈的记忆凝固成的。”

我愣住了。

母亲的记忆……做成了凶器?

那这匕首每一次出手,都是她在“死”一次?

我盯着湖底那把匕首,忽然明白了它的运作方式。它不杀人,它杀“出生”。谁被刺中,谁的存在就会被质疑。档案可以抹掉,监控可以消失,甚至连亲人的记忆都会模糊。

但它有个弱点。

那就是“见证”。

笔记本能挡下它,是因为上面写着真实的经历。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一句歌词,只要是无法被否定的“存在证明”,就能对抗它。

我想起沈哑塞给我口香糖时说的话:“甜味是真实的。”

那时候他还活着。

他记得。

我也记得。

我伸手摸向腕表,准备把录音外放,让这片空间充满我妈的声音。只要持续输出真实记忆,匕首就无法锁定目标。

可就在我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湖底的匕首突然震动。

它自己拔了出来。

没有手碰它,也没有风推它。它是被某种力量唤醒的。

然后它转向赵培生。

“你?”赵培生脸色变了,“不可能!我是观察员,不是变量!”

匕首没听他解释,猛地射出。

速度快得连“微表情透视”都来不及反应。

它穿过赵培生的胸口,却没有流血。他的身体像信号不良的影像,闪了几下,整个人僵住。

几秒后,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我记得小时候下雨……穿胶鞋……是为了不漏电……”

声音越来越弱。

他的记忆正在被抽走。

因为这把匕首,不只是武器。

它是“校正器”。

专门清理不符合“设定”的人。

而赵培生,显然已经被系统判定为异常。

他倒下的时候,那具黑色的刀鞘也开始崩解,化成粉末沉入湖底。只有匕首还立着,像是在等待下一个主人。

我爬起来,走到湖边,盯着那行刻字:1985.3.17 逻辑漏洞。

我妈到底在哪里留下了漏洞?

是她不该生我?

还是她不该参与清源计划?

或者……她根本不该记得某件事?

我蹲下身,伸手想去碰那把匕首。

指尖离刀身还有半寸,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琴音。

很轻,但穿透力极强。

我猛地缩手。

回头一看,湖面上漂着一根断弦。银色的,沾了水,泛着冷光。

是E弦。

它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湖底升起一团黑影。

不是人形,也不是动物。它像是由无数个“我”的残影拼凑而成,每一张脸都在说话,但说的都不是同一句话。

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喊林晚秋的名字,有的在背《国际歌》。

它朝我伸出手。

我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燃烧的笔记本。

纸灰飘起来,落在我的鞋面上。

其中一个影子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

“你想知道真正的漏洞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