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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指还停在电子表接口前,E弦的尖端离槽口只剩半厘米。

就在这时,胸口一紧。

不是疼,也不是冷,像有人隔着很远喊我的名字,声音钻进骨头里。警校徽章上的坐标突然跳动,月球位置的代码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三组数字:

**07-19-85**

我没愣住。这串数字符合母亲档案里的出生编号格式,也和魏九临死前提过的“初始日”对得上。可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打断系统认证。

耳边传来哼唱。

《茉莉花》。

不是我哼的,也不是记忆闪回。这声音轻,稳,带着点沙哑,像是从老式录音机里放出来的。我听过一次——在解剖室角落的磁带机里,母亲最后一段语音记录。

我闭上眼。

E弦在我掌心微微震了一下,像感应到了什么。我没有撤手,反而把接口往前推了一点。金属触感刚咬合,那歌声忽然变调,尾音拉长,像在引导某种频率。

电子表屏幕一闪。

【认证通过,锚点确认】

下一秒,脚下地面消失。

没有坠落感,也没有失重,就像整条走廊被抽成了纸片,卷进一道幽蓝的光门。风没吹,灯没闪,等我再睁眼时,脚已经踩在了月球表面。

灰白的地平线弯成一道弧,远处悬浮着一块金属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SYStEm boot 1978.07.19**

我低头看表,时间停在23:47。但我知道,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每走一步,脚底都会泛起一圈涟漪,像是踩在水面上。然后画面就开始倒放。

我看见自己在教室偷吃辣条,被林晚秋拍桌子警告;

看见我在焚化炉前捡起烧焦的笔记本残页;

看见我站在钟楼顶端,把电子表砸向地面……

这些都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片段,被这片空间自动回放。

我抬手想开“痕迹回溯”,指尖刚碰表盘,系统毫无反应。再试“逻辑链强化”,依旧沉默。能力失效了。

我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灰尘很细,不扬,摸起来像粉笔末。我抓了一把,在掌心搓了搓,低声说:“如果个体不行,那就叫人。”

我说:“所有觉醒者,能听见吗?”

话音落下,天边出现一点金光。

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像是夜空被点亮的星群。那些光点迅速汇聚,形成一条流动的星河,直冲金属碑底。金光注入碑体的瞬间,碑面裂开一道缝,露出向下的阶梯。

我迈步往下走。

阶梯很长,两边没有墙,只有不断闪过的画面——不同时间线的我,穿着不同制服,坐在不同教室,低头记笔记。有的我在笑,有的我在哭,有的正撕开一包辣条。

走到尽头,是一扇纯白的门。

门上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孔,只有七个凹槽,形状像钥匙。我伸手摸了摸口袋,床底那七枚铜钥匙早在上一轮重启时就融化了,连灰都没留下。

身后传来翻书声。

我回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三步外。

他穿安检员制服,右眼泛着淡蓝光,嘴角还残留着嚼口香糖的动作。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封面写着《量子力学通俗讲义》。

是魏九。

可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死前用最后0.7秒把我意识上传到这里。现在站在这里的,顶多是个数据残影。

他没说话,只是翻开书,翻到第137页。

夹层里飘出一张纸,上面是我的dNA检测报告。基因序列旁边标注了一行小字:

**密钥类型:自适应生物锁**

魏九抬头看我,声音像从收音机里传出来:“你的基因本身就是钥匙。”

我盯着那张纸,脑子里闪过很多事——小时候体检总被特别对待,警校入学时多抽了三管血,每次破案后系统奖励的能力都和身体状态有关……

原来不是巧合。

我掏出随身小刀,划破左手食指,把血滴在门上。

第一滴下去,第一个凹槽亮了。

第二滴,第二个亮。

一直到第七滴,七个槽全部泛起微光。

门缝开始发烫。

紧接着,空中浮现出一把钥匙。不是金属,也不是光,更像是由无数记忆碎片拼成的流动体。我能认出其中一些画面——沈哑在殡仪馆给尸体缝合时的眼神,柯谨在黑板画拓扑图的手势,赵培生雨天走进教务处的背影……

所有觉醒者的记忆,凝成了这把钥匙。

它缓缓插入门心。

门开了。

里面没有服务器阵列,也没有数据终端。只有一个圆形空间,四周全是投影屏,循环播放着同一个场景:

警校教室。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写笔记。桌上有一包辣条,红色包装袋被撕开时发出“咔”的一声。镜头不断切换,每一屏都是“我”,但细节不同——有的辣条是红油味,有的是香葱味;有的我在打哈欠,有的在偷偷瞄前排女生;有的教室窗外是晴天,有的正下雨。

我看了很久,终于明白。

这不是记录。

是预演。

每一个“我”都被放在同样的起点,经历同样的课程、考试、案件,然后走向不同的结局。有的成了警察,有的成了逃犯,有的自杀,有的被系统清除。

而系统一直在观察——哪一个“我”,会在面对终极选择时,依然选择人性?

我转头看向魏九。

他还站在门口,身影比刚才淡了不少。书页在风中轻轻翻动,口香糖的虚影已经消失。

“所以系统从来不是控制我们。”我说,“它是在测试?”

他看着我,没说话。

但我懂他的意思。

测试谁能坚持到最后,还不变成怪物。

我摘下电子表,轻轻放在地上。屏幕还是黑的,但我不需要它了。这里没有任务提示,也没有技能栏,只有无穷尽的“我”在上课,吃辣条,写字,抬头,眨眼。

我坐了下来。

背靠着门框,眼睛盯着其中一块屏幕。那个“我”正把辣条包装袋折成小方块,准备塞进口袋。动作很熟,像是做过千百遍。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会有新任务弹出来,会有人影出现,会有更大的谜题等着拆解。

但现在我不想动。

外面是月球背面,人类从未踏足的地方。里面是无数个我正在重复人生。而我就坐在这扇门前,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撕包装袋声,一声接一声。

像某种奇怪的闹铃。

我掏出一包新的辣条,撕开。

咔。

牙齿咬住第一根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魏九的身影。

他抬起手,指向最中间那块屏幕。

那里,另一个“我”正抬起头,直视镜头。

嘴唇动了动。

我看清了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