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水幕上泛起层层涟漪,“云逸风对魏平州”的鎏金大字闪耀在第三层。
黄牙庄家扯着嗓子,极为卖力地吆喝着:“蓬莱落拓扇赔率一赔二嘞,昆仑阵修一赔三啊——各位道友,押定离手哇!”
“要我说呀,这落拓扇这回肯定能翻盘!”赤膊的体修说着,将手中的钱袋重重地拍在案上,“上一场输给瞻洲的秃驴那纯粹是运气差,这次可是实打实的仙门对决,情况可大不一样咯!”
另一边的蓝衣修士毫不犹豫地把金精拍在了“魏”字之上。
驼背刘老道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钱,轻声说道:“我瞧着云小友的阵术颇有章法呀……”
“章法顶个屁用!”体修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水幕上,“蓬莱的山水扇里可是封着三座真山呐!”
白若月拨开拥挤的人群,恰好听见两个女修在一旁咬耳朵:“魏公子折扇题字时可真是英俊潇洒啊……”
“要我说云逸风就是个绣花枕头罢了!对上纪庸那场,他的剑气连人家衣角都没划破呢……”
“放屁!”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让让!”薛晨奋力挤到了最前排,手中的朝阳剑“哐当”一声砸在赌桌上,喊道:“押云逸风胜,三百金精!”
白若月慢悠悠解开灰布包袱,来自皇帝私库的金锭堆成了一座小山:“再加两千。”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那人谁呀?这么嚣张。”
“这人你都不认识?你看看那身灰袍。”
“哦!他就是那个让人赔了不少钱的甲等四?
黄牙庄家听了:“道友确定要这么押?云逸风上一场刚输给纪……”
“纪庸的剑和魏平州的扇子能一样?”薛晨用剑柄用力戳着水幕,“某些人扇面上题着‘天地为局’,背地里使阴招倒是熟练得很呐!”
“你!”魏平州的拥趸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同伴一把拽住,小声说道:“别惹昆仑疯狗。”
“你!”这下激动的人轮到薛晨了。
薛晨和白若月这两人倒是起了点儿带头作用,甲等四的名头还是相当响亮的。
很快便有不少人跟着他们也压了云逸风。
海风轻轻卷来一些零碎的议论声:“要说这二位也是倒霉……”
“谁说不是呢?一个折在过慧觉手里,一个遇上蓬莱纪庸……”
白若月却捻着骰子,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
水幕上清晰地映出云逸风与魏平州的画像,一个执剑踏月,身姿飘逸,仿若仙人下凡;一个摇扇听涛,风度翩翩,恰似世间佳公子,倒真像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仙门双璧一般,赏心悦目。
“要我说,这两位同是大宗弟子,看着也都温润有礼,经历也都相似,倒真该拜把子……”
话音未落,薛晨的剑鞘已如闪电般压上那人的喉咙,他怒道:“再咒我师兄试试?”
白若月赶忙拎着薛晨的后领,将他拽回身边,说道:“别这般沉不住气,不如省着力气多押几注。”
“我就是气不过!”薛晨甩开她的手,“师兄明明能十招内解决那伪君子……”
“所以更要押重注。”白若月指尖月华流转,在魏平州的押注栏画了只王八,“待你师兄赢了,咱们就拿这些钱给蓬莱的道友打副铠甲,好好气气他们。”
赌坊的角落,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魏平州手握折扇,静静地站在阴影里,脸色阴沉。
“赔率又变了!”突然有人惊呼起来。
水幕最底层滚过一行小字:云逸风赔率升至一赔四。有人砸了金精押魏平州速胜,赌盘的平衡被打破。
蓬莱坐席处飞来一道流光,苏瑶月的软鞭卷着锦囊,精准地砸在“魏”字上,喊道:“押我师兄!”
“蓬莱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薛晨见状,不禁嗤笑着说道,“这和往江里倒水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蓬莱舍得下本钱。”白若月说道,“这些金精就是打了水漂人家也不心疼。哪跟咱们一样?”
二人一唱一和,把苏瑶月气得不轻。
“总比某些人强。”苏瑶月软鞭缠住水幕边缘,一脸不屑地说,“昆仑弟子连剑都不敢出鞘就晋级,莫不是怕露了底?”
“啊?你原来是这么看纪庸的吗?”薛晨状似慌乱地开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对啊,你苏瑶月这般嘲笑薛晨,却忘了你家师兄第一场也是不战而胜。
“就你?你也配和我师兄比。”苏瑶月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
白若月突然插话道:“听闻魏道友输给慧觉法师时,折扇都叫人熔了?也不知修好了没有呀?”
“不劳你费心。云道友被我师兄不小心弄出来的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苏瑶月偏头,朝着白若月身上扔了几枚金精,“要是没好,这些钱你拿着去买点儿药治治。省的因为穷疯了,在这儿押冷门儿。”
白若月不气不恼,笑嘻嘻地接住那几枚金精,说道:“那多谢道友了,道友说的对。我呀,就是喜欢押冷门儿。”
说着,白若月转手就把金精递给了黄牙庄家:“虽然最后一场的安排还没出来,但是这几枚金精我就压蓬莱的苏仙子进不了最后的名额吧。”
“你!”苏瑶月的脸都要快被气青了,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冷笑道,“当真是昆仑的一条好狗!我们且走着瞧!”
远处一声锣响。
斗法台上,魏平州展开折扇,扇面上的泼墨山水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蓬莱不愧是大宗门,底蕴深厚,距离上一场战斗结束还没有多久,这折扇就已经修好了。
魏平州朝云逸风拱手,风度翩翩地说道:“蓬莱魏平州,请云道友指教。”青衫飘飘,拂过白玉台,看起来真真是君子如玉,风采照人。
云逸风执剑还礼:“昆仑云逸风,请。”
台下的女修们见状,纷纷攥紧手中的帕子,两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夕阳里,身姿挺拔,器宇不凡,连海风都放轻了脚步。
“你猜他们此刻在想什么?”薛晨忽然转头问白若月。
白若月望着魏平州扇面上那将倾的山岳道:“都在想着赢吧,一个在想如何才能赢,另一个在算什么时候赢的恰到好处。”
魏平州轻摇折扇,海风卷动他的广袖,扇面上泼墨绘就的千仞山岳拔地而起,气势磅礴。山脊处的“封”字泛着耀眼的金光,整座虚影裹挟着镇压万物的威势,朝着云逸风倾轧而下。
云逸风不慌不忙,袖中玉符瞬间出手四枚,朝着不同的方位旋转而去。
那泼墨绘就的千仞山岳悬在云逸风头顶,以势不可挡的下坠之势朝着云逸风压来。
玉符飞起,符纹在半空迅速凝成三角阵,稳稳地托住了山基。
山岳虚影撞碎了三枚星芒,下坠之势也因此滞涩了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