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穿透陈九胸膛的嗡鸣还在冰道里震荡，云逸风那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像冰锥扎进耳膜。
陈九煞白的脸上骤然涌起一层濒死的青灰，反应过来的他猛地吸气，右手凝聚起最后一点暴戾的灵光，裹着冰碴狠狠拍向殷长蛟的天灵盖！
指尖离对方枯槁的太阳穴仅差半寸——
“砰！”
殷长蛟那只没入陈九胸膛的手更快！
枯瘦的五指如铁箍般死死扣住陈九的手腕，冰寒刺骨的灵力蛮横地撞入陈九的经脉，硬生生截断了凝聚的掌力。
陈九整条手臂瞬间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霜，连骨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啊——！”
剧痛让陈九的嘶吼变了调。更致命的痛楚来自体内！
那根没入心脉的玄黑锁链被殷长蛟猛地一拽！
冰冷的链环在脏腑间搅动、刮擦，仿佛有无数带刺的冰棱在体内爆开，直刺神魂深处！
陈九眼前发黑，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那根要命的锁链，带出更深、更冷的剧痛。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看向殷长蛟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和一丝……荒谬的赞赏。
“好……好的很……殷兄弟……” 陈九咳出一口带着冰渣的黑血，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眼神却淬了毒般钉在殷长蛟脸上，“好……好演技……连我都……”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窟窿里捞出来，“骗过去了……”
他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眼神陡然变得比万年玄冰还冷，“那……你就……别怪哥哥……心狠了！”
抱臂倚红纱阵里的云逸风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预料中的笑话，结果下一瞬，出来了一个更大的笑话——那是他都没有预料到的。
上一刻还牢牢钳制陈九、占据绝对上风的殷长蛟，身体猛地一僵！
脸上那股掌控一切的阴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惊愕和骤然爆发的剧痛！
缠绕他脖颈、深入皮肉的暗黑咒纹，毫无征兆地疯狂蠕动起来，像无数条苏醒的毒蛇在他皮肤下钻行、噬咬。
原本只是蔓延到颧骨的咒印，此刻如同泼墨般急速扩散、加深，眨眼间爬满了整张枯槁的脸，甚至向脖颈以下疯狂蔓延！
“嗬——！”
殷长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扣住陈九手腕的枯手瞬间脱力。
整个人像被无形的重锤砸中，踉跄着向后猛退，双腿一软，重重跪砸在坚冰之上，身体无法控制地佝偻、蜷缩，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抠进冰面，指缝里渗出黑红的血，瞬间被冻住。
“嗬……嗬……” 殷长蛟痛苦地翻滚，咒纹的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嚎。
“咳……咳咳……”
陈九也被锁链的拖拽带得一个趔趄，心口那贯穿的冰冷剧痛几乎让他窒息，脸色灰败如金纸，豆大的冷汗混着血珠从额头滚落。
陈九单手捂住汩汩冒血的胸口，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殷长蛟，脸上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和终于撕破伪装的冰冷。
他看着蜷缩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殷长蛟，嘴角竟扯出一个极其难看、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嘶哑断续：“终日……打雁……今儿……被雁啄了眼……好……好得很呐……”
陈九喘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全是一片冰封的死寂和刻骨的怨毒，“可你……殷长蛟……你算漏了一点……”
陈九那只没被冻僵的手艰难地探入怀中，哆嗦着摸出一个小巧的骨白色皮囊。
他用牙齿咬开塞子，猛地将里面暗紫色的粉末朝着蜷缩在地的殷长蛟当头一扬！
粉末无声无息地散开，带着一股极淡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呃啊啊啊——！！！”
粉末触及皮肤的刹那，殷长蛟的惨叫陡然拔高到非人的凄厉！
蜷缩的身体像被投入滚油般疯狂扭动、弹跳，皮肤下那些暴走的咒纹瞬间变得刺目欲裂，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皮肉之上！暗红的纹路疯狂地扭曲、增殖、蔓延，像无数条烧红的铁线虫在他每一寸血肉里钻行、啃噬。
黑红的污血从他七窍、从全身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刚接触到冰寒的空气就凝成暗红的冰珠，整个人瞬间成了一个被黑红咒纹和污血冰珠覆盖的、不断抽搐哀嚎的血茧。
冰窟里只剩下殷长蛟非人的惨嚎和锁链随着他抽搐而发出的哗啦声。
陈九倚着冰冷的岩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心口的锁链，带出更多暗红的血，染红了脚下的冰面。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团痛苦翻滚的人形，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冰锥凿进骨髓：
“你身上这要命的咒……”
“——是我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