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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了一夜,丁大成的商队并未急着启程。

函谷关如今换了主人,成了大金的地盘,表面上恢复了商贸往来,但内里暗流涌动。

丁大成带着几个精干手下,明面上是去市集“交换货物”,实则如同蛛网般散开,打探消息,铺设眼线。

白若月对此毫无兴趣。她独自一人,信步走出了客栈。

函谷关内,街市倒是比关外热闹不少,商铺林立。

白若月注意到,这地界或许是因为死过太多人的缘故吧,乌鸦格外的多。

瓮城的城墙上,残破的箭楼檐角以及一些老树的枯枝上,停驻着不少漆黑硕大的乌鸦。或静立,或聒噪地扑棱着翅膀,漆黑的眼珠冷冷地俯视着下方忙碌的人群,看起来带着几分不祥的阴郁。

她随意逛了一圈,大致心中有数,便返回了客栈。

刚踏进客栈后院,一阵拔高的争吵声就钻入耳中。

只见昨日那几个流民,正围着那美妇人队伍的管家,气势汹汹。

领头的瘦高个流民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手指几乎要戳到管家的鼻梁上:

“我兄弟张二狗!一个大活人!昨晚还好好睡在通铺上!今儿一早,因为念着你们的好,跟着你们的人出去采买点路上用的东西,人就没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商队总要给老子个说法吧?!”

管家是个四五十岁、面相敦厚的中年人,此刻也是眉头紧锁,耐着性子解释:

“王兄弟,话不能这么说。

张二狗兄弟是跟我们的人出去了,可到了集市,他说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像是他失散的亲戚,就急匆匆跟我们的人打了声招呼,自己追过去了。

我们的人总不能拦着他不让认亲吧?

我们还给了他几个铜板做盘缠!这怎么叫不见了?”

“放屁!”

王癞子猛地一跺脚,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带着一股蛮横的无赖劲儿:

“我和张二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兄弟。

他找到亲戚了,会不回来告诉我一声?

会不拉我一把?

你们糊弄鬼呢?!

好好的一个人,跟着你们出去一趟就没了!今天不给我个交代,老子跟你们没完!”

管家脸色难看,强忍着怒意,试图解释: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好几遍了吗?

你那位兄弟,跟着我去城西那片,他说看着有个人看着像他亲戚,就让我先回来了。

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找到亲戚了,自然就留宿了,难不成还回客栈睡通铺?”

“我不管!”

王癞子双手叉腰,脖子一梗,耍起了横:

“人是在你们手上丢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们交不出人,那就得赔钱。

赔我兄弟的安家费、抚恤金!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他身后的几个流民也纷纷起哄:“对,赔钱!不赔钱别想走。”

小丫鬟翠儿扶着那位夫人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翠儿气得小脸通红,指着那瘦高头子就骂开了:

“好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我们夫人一片好心,想着行善积德,帮帮落难的人,你们不感恩戴德,反倒恩将仇报,讹诈到我们头上了!

我看就是你们几个串通好了,故意让张二狗躲起来,演这出戏好来讹钱。卑鄙,无耻!”

“小贱婢!嘴巴放干净点!”

王癞子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眼中凶光毕露,“你说谁串通?老子兄弟不见了,心急如焚,你们不给个正经说法,还倒打一耙!

他跟你们的人出去就没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看我们不顺眼,嫌我们脏,把他给害了?!”

“你……你血口喷人!”翠儿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害你兄弟有什么好处?就图你们身上那几件破烂?!”

王癞子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地扫过衣着华贵的美妇人:

“那谁说得准呢?

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老爷夫人,取乐子的手段多了去了。

拿我们这些贱民的命寻开心,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反正,我兄弟是跟着你们的人出去没的,你们就得负责。”

管家强压怒火:“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去哪里,我们还能绑着他不成?我们好心捎带你们一程,是情分!你们不但不念情分,反而恩将仇报,简直岂有此理!”

“情分?狗屁情分!” 瘦高头子彻底撕破脸,蛮横地吼道,“我不管那些弯弯绕!我就问你一句:我兄弟,是不是跟你们出去以后不见的?!是,还是不是?!”

管家被他这胡搅蛮缠气得说不出话。

翠儿护主心切,冲口而出:“是又怎么样?我们行得正坐得直!既然你们非要个说法,那好啊!报官!咱们找官府评理去!让官老爷来断断这桩公案!”

“报官?好啊!”

“哈哈哈!”王癞子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里充满了恶意和嘲讽,“打得好算盘啊!知道我们兄弟丢了身份凭证,报官?官差一来,先把我们几个‘来历不明’的抓进大牢严刑拷打是吧?你们正好脱身?想得美!”

他话音未落,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手腕一翻,刀尖直直指向翠儿和被她护在身后的美妇人,他脸上的横肉抖动,眼神凶狠:

“今天,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赔足了银子,谁也他娘的别想离开这院子一步!谁敢动,老子就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身后的几个同伙也纷纷亮出藏在怀里的短棍、石块,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彻底堵住了客栈院子的出口。

这突如其来的亮刀,把翠儿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但还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死死挡在自家夫人身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持刀行凶……你……你别乱来!”

美妇人也被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抓住翠儿的胳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再不见昨日的悲悯从容。

王癞子带来的另外两个流民也凶相毕露,隐隐呈包围之势,堵住了管家和几个吓呆的仆役的去路。

后院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充满了火药味。

白若月静静地站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廊下,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她轻轻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街头杂耍。

二楼的客房里,丁大成的一个手下推开窗缝,饶有兴致地往下瞥了一眼,又无声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