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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覆清从山贼开始 > 第8章 夜话与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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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把最后一缕金辉泼在山寨的青石板上,白虎堂前的小广场瞬间被镀上暖红。余盛端坐在梨花木椅上,望着从堂内一直铺到广场边缘的数十桌酒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上的虎皮——那绒毛在暮色里泛着暗金,此刻却被他捻得微微发乱。

临时赶制的桌椅还带着松木的腥气,青皮未褪,毛刺扎手,却被众人忽略不计。百十道身影在席间穿梭,粗布短褂擦过桌角,粗瓷碗碟碰撞出脆响,混着汉子们的笑闹声搅热了傍晚的风。牛大力举着酒坛凑过来时,酒液晃出的气味寡淡得像兑了水的米汤,“大当家,再添碗酒?”

余盛摆了摆手,低头嚼着盘中的马肉。肉质粗粝得硌牙,远不及牛羊肉细嫩,可山寨里那点家禽本就不多,还要留着给妇孺们补身子。昨日缴获的骡马宰了一头,才勉强撑住这场庆功宴。他眼角余光瞥向人群,几个穿着旧号服的身影正端着碗划拳,官军的靛蓝色号服洗得发白,却丝毫不影响他们脸上的释然——想来是真的归心了。

“夫人吃过了吗?”他转头问身后侍立的侍女。

“回大当家,夫人用过了,厨房特意炖了只鸡。”

余盛嘴角终于弯了弯,这才端起碗抿了口淡酒。席上觥筹交错,没人在意酒水寡淡,也没人嫌弃马肉粗糙。打赢了官军、收了新弟兄,这份欢喜足够冲淡一切缺憾,直到月亮爬上树梢,带着酒气的脚步才踏碎满地月光,渐渐散了去。

后院的门刚推开,水汽便裹着暖意扑面而来。张慧端着洗脚水从里屋出来,鬓边碎发沾着细汗,氤氲了眉眼,“回来了?”她轻声问,伸手接过他的外袍,指尖掠过衣襟上的尘土——那是白日里穿山越岭时沾的,还带着山野的土腥气。

温热的水洗去了疲惫,余盛舒服地眯起眼,靠在椅背上问:“儿子睡了?”

“哄睡了,奶娘看着呢。”张慧蹲下身,指尖按在他酸胀的小腿上,力道不轻不重,“收编了这么多官军,你心里定是有主意了。”

余盛笑出声,拍了拍她的手:“还是慧儿懂我。本想等太平天国闹大了再露头,没想到先被官军盯上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把总投降,可是送了个天大的机会,我准备里应外合拿下云阳县。”

“你想打云阳县?”张慧的手顿了顿,眉头拧起,“打下了也守不住,反而会引火烧身。”

“我哪会做那出头鸟。”余盛往椅背上蹭了蹭,声音里带着几分狡黠,“洪秀全在广西经营数年,才敢在金田团营;跟他比,我这点底蕴根本不够看。所以,我要受招安,‘借壳上市’——借着清军这层皮闷声发大财。”

张慧眼神一亮,随即又疑惑:“可打下了县城还怎么招安?”

“皇权不下乡啊,夫人。”余盛叹了口气,语气却笃定,“清廷在云阳县的根基都在城里,只要不碰官老爷的身家,他们为了保权势,定会同意招安。即便知道是与虎谋皮,只要我们不举旗造反,他们只会帮着遮掩——王朝末期的官,精着呢。”

他抓住张慧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我有数。真不成,大不了带你和儿子换个山头。”

张慧沉默片刻,走到他身后按揉肩膀,指尖力道恰到好处。“我们穿越而来,相知相爱,还有了儿子,我已经很幸福了。”她声音很轻,“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余盛闭着眼没接话。他怎会不知妻子的心思,可这乱世哪有“平安”二字?太平天国运动一起,天下从南到北都将是尸山血海,数千万人丧命的记载,他一刻也没忘。没有武力,躲在哪里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愿让沉重压着她,余盛很快转了话题。闲谈间,他反手拉住张慧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张慧的脸瞬间红透,轻轻捶了他一下,却没挣开。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眼含春,不多时,蜡烛被吹灭,帷幔落下,床架的吱呀声与低低的喘息呻吟,在寂静的夜里渐渐绵长。

天刚蒙蒙亮,余盛已站在广场上。晨练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一套拳打下来,汗水浸湿短衫,却也驱散了残留的酒意。侍女小红从远处走来:“大当家,该用饭了,夫人在等着。”

“你先回去禀告,我马上就到。”他接过亲卫递来的毛巾擦了脸,换了身干爽劲装,快步向里屋走去。

早饭过后,与张慧温暄片刻,余盛便带着亲卫往前厅白虎堂去——今天要和山寨众人议大事。

“大当家到!”

玄色劲装下摆扫过门槛,余盛未经寒暄,大马金刀坐进主位,指节叩了叩案上的木牍:“人都到齐了?”

徐鸿福起身拱手:“回大当家,小队长及以上部将都已到场。”

“如今新军兵员不足的事解决了,”余盛指尖在木牍上划出一道痕,目光扫过众人,“今天只议一件事——这支队伍该怎么建。”

话音刚落,厅里顿时热闹起来。牛大力拍着桌子嚷嚷,要集中精锐组成刀盾兵,专练近身搏杀;李宁则梗着脖子反驳,说“一寸长一寸强”,该全部编练长枪兵,练习战阵。余盛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徐老道懂账目却不通军务,李宁识得几个字却没读过兵书,满厅高谈阔论,全是凭喜好排兵布阵,纯属纸上谈兵。

他猛地拍了下案,木牍上的墨锭都震得跳了跳:“安静!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没一项能落到实处!”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余盛清了清嗓子,目光沉下来:“既然你们说不出章程,就听我的。山寨钱粮有限,新军饷银暂时给不了,但饭能管饱。这次立军,先立规矩、明号令,再勤加操练,总比下次打仗还是乱哄哄的强。”

他俯身从案下抽出一张誊写着编制的草纸,想起这些粗汉多是文盲,又把纸轻轻放下:“我打算把这一百八十多号人编练成一个连。连里设连长、副连长,下面分三队,每队五十人,各有队长、副队长;一队有三排,包括一个刀盾排、两个长枪排;排是基本作战单元,每排十五人,设排长,排下为伍,五到七人,由伍长统带。另外,连部加一支警卫排和通讯伍,后勤队管粮草辎重——老徐,后勤队归你,回头把山寨的事跟夫人交接下。”

徐鸿福点头应下,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李宁却忍不住起身:“大当家,那职位……”

“我亲自任新军队长,兼一队队长,暂不设副连长。”余盛没等他说完,声音斩钉截铁,“张小五带警卫排,兼通讯伍伍长;李宁管二队;牛大力,三队归你。”他顿了顿,扫过几个局促的投诚官军,“你们当中挑几个出色的,补排长、伍长的空缺。”

牛大力当即拍着胸脯应下,李宁攥着拳头的手都在发颤,连投诚的官军小队长也挺直了腰杆。徐鸿福这时忽然开口:“大当家,新军该有个响亮的名号才像样。”

余盛笑了,指节敲了敲草纸上“安庆”两个字——那是他昨日反复琢磨写下的。“早想好了,就叫安庆军。”

“安庆军?”众人纷纷赞同,安庆寨出来的军队,这名号既贴切又响亮。

余盛压了压手,示意众人静下来:“名号已定,编制已明,现在议军规条例——这才是安庆军强大的根本。”

出身绿营的周虎最先开口:“大当家,操练必须明确制度!绿营的操练流于形式,士兵战斗力才弱!”余盛当即肯定,还对他大加赞赏。有人带头,其余人也纷纷发表意见,徐鸿福在一旁提笔誊记,白虎堂里的争执声,伴着窗外的山风,热闹了一上午。

咸丰元年秋,川南山地的日头爬过中天时,白虎堂那扇嵌着铜钉的木门终于“吱呀”开了。山风裹着秦岭吹来的凉意涌进来,卷走满室暑气,也吹得案上的麻纸文书簌簌作响——最上头那册是《安庆军建制疏》,朱笔圈点的“刀盾、长枪、弓弩”格外醒目,下头压着的是誊抄工整的《军规十三条》。

余盛抬手按了按纸角,指腹蹭过“安庆军”三个字的墨迹,墨迹已干,带着墨锭的清苦。他抬眼看向众人,声音里满是笃定:“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午后各自集合麾下兵士,校场集合——正式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