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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覆清从山贼开始 > 第16章 张府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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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县城。

街角突然传来“笃笃”的梆子声,两下便歇,是戌时末了。城根下的犬吠慢慢远了,只剩风穿过垛口的轻响。抬头时,天顶已缀了几颗疏星,城头褪色的“清”字旗垂着,再没有黄昏时的晃动,只剩模糊轮廓,在暗里与城墙融成一片。

“把总,人回来了。”一个亲兵噔噔噔快步登上城楼,随即俯身在一个将领耳边轻声说道。王震闻言萎靡的神色为之一振,猛地回头看去——只见阶梯下一个黑影正杵在那里等待,正是他派去安平寨的独眼使者。独眼的粗布短褂上沾着尘土和草屑,显然是昼夜兼程赶回来的。

王震立刻召独眼上前,急切问道:“事情办的如何?”独眼眼角扫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大当家说了,丑时一到,您这边立刻发动,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以红灯笼为号,他的人见灯就冲;另外,大当家想让把总试着策反城中的富户,并叮嘱此事结果不重要,主要还是以夺取北门为要。”

王震握着刀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今,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拍了拍独眼的肩膀:“辛苦你了,先去城洞歇着,今晚有硬仗要打。”

下了箭楼,王震吩咐了几句,便骑马带着两个亲卫直奔张昶家。张府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透着贵气,亲卫上前敲门,等了片刻,一个门房从侧门探出脑袋询问:“何人深夜到访?老爷已经睡下,若无要事,贵客不如明早再来!”

王震控马上前,俯身看向只伸出一个脑袋的门房:“你回去叫醒你家老爷,就说王把总求见,有关乎贵府生死存亡的大事相商。”门房闻言不知真假,见他身后跟着两个腰佩长刀的亲卫,虎视眈眈,也不敢拒绝,于是讪讪道:“既如此,还请王把总稍待,我这就去回禀我家老爷。”说完掩门离去。

约莫一刻钟后,就在两个亲卫想要上前再次砸门之际,张府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身着华丽的张昶漫步走了出来,边走边拱手道:“哈哈哈!有失远迎!王把总今日怎的有空光临?还是这个时辰?”

王震下马上前:“本官来此自有缘由,只是张老爷不准备请我进府喝杯茶么?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啊—哈哈哈!王把总说的是,在下失礼了,里面请!里面请!”张昶摸不清对方的路子,要不是对方说什么有关乎自己阖府存亡的大事相商,他是不会半夜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七品武官的。但最近陈知县一直闹幺蛾子,他心里有些忐忑,也虚的很,毕竟破家的县令可不是说说的。

待到两人在客厅落座,侍女奉上茶水,关好房门后,张昶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事竟关乎着我阖府的安危?王把总不妨坦诚相告。可是知县那边有什么针对我的阴谋?”

“不不不,陈知县是否要对付你,我暂时不知道,我此刻来是想给张老爷送个‘前程’。”王震惬意地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张老爷也不用心急,贵府稍后还会有客人到访,到时候我自会道出来由。”

“什么?还有人来?”此刻张昶心中充满疑虑,还未等他再次发问,门外响起敲门声:“老爷,李员外和刘掌柜来了!”

张昶脸色变了变,显然这些人是眼前这个人以自己的名义请来的,看来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请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张昶决定静观其变。待到两人进屋,看到一个腰配长刀的武官坐在那,都很是疑惑,他们的目光纷纷望向张昶,似乎在说——搞什么?怎么还有官兵在场?不理会两人惊疑的目光,他让侍女送上茶水,并示意两人落座。屏退侍女管家,关好房门,这才上前开始解释。一番寒暄质问后,屋内再次陷入安静。

随着邀请的商贾巨富一一到来,直至人齐。王震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开门见山道:“今晚,安庆寨的余大当家要攻打云阳,诸位觉得这城守不守的住呢?”

此话如同一声惊雷震的众人眼眶发黑,张昶手里的紫砂茶壶“哐当”一声砸在桌案上,茶水溅了满桌:“王把总!你疯了?这可是通匪的死罪!”

“死罪?”王震冷笑一声,手指叩了叩桌案,“陈知县一年贪墨多少粮税,张老爷心里没数?李千总强占你家的那二十亩水田,你还记得吗?还有这次赈灾,张老爷及在座的诸位怕是没少出血吧?余大当家说了,只要在座的诸位在这次守城战中作壁上观,城破之后,只诛杀陈知县和李千总,诸位乡绅富户的家产、田地,秋毫无犯。”他身子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再说,如若陈县令身死,朝廷派到云阳的新县令根基未稳。那时,云阳的田赋、商税,还不是靠诸位帮衬?到时候谁说话算数,诸位该清楚吧?”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众人心里,一个个面露思索之色。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王震又补了一句:“如今县城空虚,城外还有数千流民,就算没有诸位,安庆寨一样能破云阳。我来,只是想给咱们云阳人留条后路——合作的路。”

众人听了王震的话,有的皱眉,有的窃窃私语,却没人再敢直接反驳。谁都知道,云阳守军不过两百,还多是老弱残兵,城外又有数千流民虎视眈眈,安庆寨要是真来攻,县城根本守不住。

“诸位不必急着答复。”王震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好好想想——是跟着陈县令一起死,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出了张府,一个亲卫低声问道:“把总,要是这些人反水,去县衙报信怎么办?”

“报不了。”王震的脚步没停,“现在离丑时只剩一个时辰,县衙周围我早安排了人,谁敢动就拿下。”

另一个亲卫这时也开口询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把总,那你刚才为何要对他们说,余当家到了会诛杀陈知县;我记得您不是说过,此次里应外合,不能伤及陈知县的性命么?”这两个亲卫当时就在门口护卫,对屋内众人的谈话知之甚详。

王震闻言哈哈大笑,轻笑道,“这些人和陈知县本来就不对付,如果他们作壁上观,事后陈知县没死逃出去了,他们就有秋后算账的风险。所以,我才会说诛杀陈知县是余当家的既定目标,这么说只是为了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安心与我们合作;这些富户手里都有家丁,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要是他们为了自保帮清军抵抗,咱们攻城就要多流血。以他们谨小慎微的性子,今晚这番话足够扰乱他们的心思,最后多半会闭门自守,两不相帮。”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北门。城楼上的昏黄灯笼摇曳着,李雨农派来的小队长正靠在垛口上打盹,附近十几个兵卒抱着兵器歪歪扭扭地或躺或坐。王震冲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握着佩刀,轻手轻脚地向着城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