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墓穴的空气阴冷潮湿，但对陆凡来说，这却是难得的安宁。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就去摸腰间的枪，整个人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然而，当他看清声音的来源时，却愣住了。
夏语冰醒了。
她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别动！”
陆凡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夏语冰没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迷茫，震惊。
她记得自己被柳月踹中腹部，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现在，她还活着。
身上的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那种生命力快速流逝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不见。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毛毯上，身上还盖着两条。
而旁边，那个她一直厌恶、警惕的男人，正衣衫不整地靠在墙上熟睡，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他的身上，也有多处包扎过的伤口，看起来和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记忆的碎片，开始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柳月的背叛，王天木的无耻，自己信仰的崩塌……
以及，在自己倒下后，那个男人冲冠一怒，将两个叛徒撕成碎片的血腥场景。
最后，是那个男人抱着自己。
在枪林弹雨中。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那条死亡小巷的背影。
这一切，是梦吗？
“我杀了他们。”
陆凡看着她失神的双眼，平静地开口，打破了地下墓穴的死寂。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一丝回响。
“王天木，柳月，都死了。”
夏语冰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上司，她的师妹，两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手里。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心情。
是该为叛徒的伏诛而快意？
还是该为组织的损失而悲哀？
她发现，自己内心竟然一片麻木，甚至……有一丝解脱。
“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
陆凡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继续说道。
他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她内心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一个副站长是内鬼，他手底下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内鬼，天知道还有多少个‘王天木’和‘柳月’。”
“夏语冰，醒醒吧，他们已经不可信！”
陆凡俯下身，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是啊，已经不可信了。
戴老板远在重庆，鞭长莫及。
整个上海站，她现在谁也不敢信。
她就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上迷失了方向的航船，四周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灯塔。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
这是她成为特工“冰刃”以来，第一次流泪。
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一种信仰崩塌后，找到新的支点的复杂情绪。
【叮！夏语冰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23（重度讨厌）】
我草！
听到系统提示音。
陆凡差点原地蹦起来。
加了整整10点好感度！
又回来了！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夏语冰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划过，带来一丝陌生的、温热的触感。
地下墓穴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
过了许久，夏语冰才缓缓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昏迷和哭泣，而显得有些沙哑。
“我饿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陆凡如闻天籁。
他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座冰山，终于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等着。”
陆凡站起身。
做出一个大胆的动作。
揉了揉她的头发。
“想吃什么？
红烧牛肉罐头？
还是八宝饭？”
“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