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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色的“退”字,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威严,每一个笔画都化作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在冯有才和三十名禁军的胸膛上。

为首的冯有才如遭雷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田埂上,砸得泥浆四溅。

他身后那三十名披坚执锐、气焰嚣张的禁军,更是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一股柔和而又无法抗拒的力量卷起,像是狂风中的落叶,被那金色的稻浪轻飘飘地抛向了远方,不知落入了何处。

整个皇庄,刹那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村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

前一刻还耀武扬威,视他们为蝼蚁的禁军,下一刻就被这片他们赖以为生的稻田给“请”了出去。

那块朱漆斑驳,写满了皇权威严的告示牌,早已被翻涌的金色稻浪彻底吞噬,连一丝木屑都未曾留下。

山洞内,赵咸鱼的脸色煞白如纸,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的周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

“姑娘!”周嬷嬷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你怎么样?”

就在刚才,当冯有才将那铁钉钉入告示牌的瞬间,一股滔天的怒意从赵咸鱼心底涌起。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怒吼:“不准碰我的稻子!滚出去!”

她没想到,这句蕴含了她全部意志的话语,竟会引发如此恐怖的异象。

洞外,凄厉的哭喊声和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

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的村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与狂喜交织的复杂神情:“不好了!赵姑娘!不,是太好了!那些稻子……那些稻子成精了!”

他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它们顺着水渠冲进了县衙!金色的稻穗像火一样,把衙门大门都给‘烧’没了!好多人看见,稻子们爬进了库房,顺着水缸往里钻,把、把那些催租的账本,全都给酿成米酒了!现在整个县城都飘着一股醉人的酒香!”

赵咸鱼闻言,心头一震,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被她死死咽下。

她只是想保护稻田,从未想过要伤人,更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周嬷嬷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散发着清凉药香的布包,递到赵咸鱼鼻尖让她闻了闻,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劝道:“姑娘,老婆子早就说过,您与这嘉禾神谷心意相通,一念可动天地。方才您心中那句‘别让他们进田’,杀意太重,怨气太深,神谷感应到您的怒火,自然会失控。”

赵咸鱼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迷茫和后怕。

她真的,只是想保护大家而已。

与此同时,皇庄的另一片稻田前,铁牛和他身后三百多名手持农具的村民,也亲眼见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当冯有才的监农官印信爆裂的瞬间,他那只握印的手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皮肤滋啦作响,一个焦黑的“悔”字血痕,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手背上,剧痛钻心!

“啊——!”冯有才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手在泥地里打滚。

他带来的禁军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他这个主事者,在承受着神谷最直接的怒火。

而铁牛和他身后的村民们,则被另一番景象彻底震撼。

他们手中的锄头、铁锹、钉耙,那些陪伴了他们半辈子的冰冷铁器,此刻竟齐刷刷地从木柄顶端,生出了一根根沉甸甸、金灿灿的稻穗!

每一颗米粒都饱满得仿佛要炸开,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金光。

金芒连成一片,如同一张巨大的金色天幕,将整片田野笼罩其中。

村民们沐浴在这金光之下,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连日来的疲惫与饥饿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与虔诚。

“神迹……这是神迹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三百多名村民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对着这片庇护了他们的金色稻田,虔诚地叩首。

他们手中的农具不再是武器,而是被神明赐福的圣物。

京城,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中。

凤玦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地图上缓缓划过。

这张巨大的地图并非寻常的山川地理图,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标注出的,尽是今日被金色稻浪以各种方式“吞噬”或“损毁”的官府建筑。

“县衙被‘酒’淹,驿站被稻草堵死,连通往皇庄的几处税卡,地基都被新长出来的水稻给拱翻了……”凤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这丫头,比我想象中做得更彻底。”

他身后,一个影子般的身影——阿七,悄无声息地奉上另一卷画轴。

“主上,按照您的吩咐,连夜绘制的《百里稻浪图》已经完成。”

凤玦展开画轴,只见图中以皇庄为中心,金色的稻浪如水银泻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而那些代表着官道、驿路的线条上,都浮现出了一枚枚由稻穗组成的金色符文。

这些符文玄奥无比,仿佛在告诫着稻浪,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需要避让。

“很好。”凤玦的目光落在图上,眼中闪烁着运筹帷幄的精光,“传令下去,‘影耕计划’启动第三阶段。让所有潜伏的工匠即刻动身,在每一处被神谷毁掉的衙门废墟上,都给我建起一座比原先大十倍的粮仓!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皇权喂不饱他们,但我们的稻子可以!”

“是!”阿七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凤玦负手而立,凝视着地图上那片不断扩大的金色区域,喃喃自语:“赵咸鱼……你这枚棋子,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夜,深了。

月光如水,洒在皇庄的田野上。

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梦幻般的宁静。

所有的稻田都在发光,每一根田埂都像是由星光铺就的小路。

赵咸鱼踩在发光的田埂上,心中那份后怕与不安,逐渐被眼前的奇景所安抚。

她能感觉到,稻田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它们像温顺的宠物,用发光的叶尖轻轻蹭着她的脚踝,传递着亲昵与依赖。

她想看看那些被稻浪卷走的禁军怎么样了。

她绝不希望自己的力量造成杀戮。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仿佛被压抑着的婴儿啼哭声,从稻浪深处传来。

赵咸鱼心中一紧,循着哭声拨开比人还高的稻叶,快步走了过去。

稻田的最中央,形成了一个由柔软稻草铺成的凹陷,像一个天然的摇篮。

而让她震惊的是,蜷缩在这摇篮里的,竟然是白天那个嚣张跋扈的监农官——冯有才!

此刻的冯有才,早已没了白日的威风。

他脸色惨白,浑身湿透,眼神涣散地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

那婴儿约莫一岁大小,穿着衙役家的孩子才会穿的粗布衣裳,哭得小脸通红。

而在他们周围,那三十名失踪的禁军,一个个都安然无恙地躺在稻草铺就的软垫上,虽然都已昏迷,但呼吸平稳,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稻浪像最温柔的母亲,将这些“入侵者”高高托起,送到了这片最安全、最柔软的田地中央,远离了任何可能伤害到他们的沟渠与石块。

冯有才看到赵咸鱼,浑浊的

“别……别杀他……”他声音嘶哑,嘴唇哆嗦着,“这是……这是衙门王仵作家的独苗,他……他爹被派来运粮,孩子没人看,就……就偷偷带来了……求你,他什么都不知道……”

赵咸-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最后的一丝暴戾与不安,彻底烟消云散。

原来,她的力量,她的嘉禾神谷,本质并非毁灭,而是守护。

它惩戒了恶,却用最温柔的方式,保护了每一个无辜的生命,甚至连它的敌人都未曾伤害。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个婴儿的脸颊。

婴儿的哭声奇迹般地止住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就在这一刻,赵咸鱼感觉到,她与这片广袤无垠的稻田,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共鸣。

她不再是单方面地输出意志,而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稻田的回应。

一股暖流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体内的虚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强大。

她抬起头,望向这片在月光下闪烁着神圣光辉的金色海洋。

忽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整片皇庄,乃至目力所及的百里稻浪,所有的稻穗都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轻轻摇摆。

它们发出的金光不再是散乱的,而是开始汇聚、流动,在广袤的田野大地上,缓缓编织出一副巨大无比的、玄奥而古老的图腾。

那图腾的纹路繁复至极,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仿佛是某种沉睡在血脉最深处的记忆被唤醒。

赵咸鱼从未见过这种图案,却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她感到一股无形的牵引力,从遥远的京城方向传来,与田野上正在形成的图腾遥相呼应。

那图腾仿佛是天地间一切权力的源头与根基,它的每一次光芒流转,都似乎在叩问着这片土地上最核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