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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噬了赵咸鱼的意识。

她眼前不再是地穴幽暗的石壁,而是烈日下的断崖,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数千名身披黑甲的铁鹞子骑兵,如一股黑色的死亡洪流,正沿着一条隐秘的栈道悄然绕向孤城侧翼。

为首的大将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三日后……午时……断崖……”

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她脑中疯狂冲撞,仿佛要将她的头颅生生撑爆。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掌心紧握的半块玉圭烫得惊人,与远处那块残碑上的血字遥相呼应,形成一种致命的共振。

每一道共振,都像一根钢针扎进她的神经。

不!不能就这么完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赵咸鱼猛地睁开眼,猩红的血丝布满眼白。

她挣扎着爬到石壁前,双手疯了似的抓起地上的沙砾,凭借着脑中残留的血色画面,在粗糙的石面上画出一条曲折的路线。

那正是敌军突袭的必经之路,一条平日里几乎干涸的河床浅滩。

“麦种……把麦种撒在他们必经的浅滩……”她声音嘶哑,像是梦呓,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这念头就像是与生俱来般,从灵魂深处破土而出。

次日黎明,天光微熹。

驻守孤城的将士们绝望地发现,那条被他们视为天险的干涸河床,竟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不知从何而来的暗流悄然涌出,浑浊的水流并不湍急,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

水流所过之处,干裂的河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无数青翠的麦苗,这些麦苗迎风狂长,眨眼间就从寸许高长到半人多高,叶片边缘锋利如刀,根茎纠缠交错,竟将整片浅滩化作了一片密不透风的荆棘稻田!

午时,铁鹞子大军如期而至。

他们按照计划冲入河床,准备给予孤城致命一击。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坦途,而是噩梦。

战马踏入“稻田”,立刻被坚韧的麦秆死死缠住马腿,锋利的麦叶划破了马腹和骑士的铠甲缝隙,鲜血瞬间染红了这片诡异的金色麦浪。

千骑铁鹞,进退维谷,就这么被硬生生困成了一座孤岛,成了城墙上弓箭手的活靶子。

地穴中,赵咸鱼对外界的惊天逆转一无所知,她正因过度透支而陷入昏迷。

“轰隆”一声,地穴顶部塌陷,一个人影连同他的药篓重重摔了下来。

来人是附近采药的郎中巴图尔,他本想躲避战乱,却误打误撞闯入此地。

他惊魂未定地爬起,目光立刻被角落里昏迷的赵咸鱼和她手中紧握的玉圭吸引了。

他连滚带爬地过去,颤抖着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却不敢触碰,只是死死盯着玉圭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没错……是它……就是它!”巴图尔浑浊的眼中满是骇然与狂热,“老夫的祖父曾是素女祠的守祠人,他亲眼见过祠主将完整的素女玉圭一分为二。青玉半块,随着那位传奇的公主生母入葬,镇压国运。而这白玉半块……”

话音未落,昏迷中的赵咸鱼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猛地捂住耳朵,身体剧烈抽搐,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撕扯她的灵魂。

石壁上,她用沙砾画出的简陋沙盘上,那些代表着麦苗的沙粒竟齐刷刷地倒伏,所有“麦穗”的顶端,全部指向了京城永安宫的方向!

“啊——!”

一道金色的龙形纹路从她额间一闪而过,磅礴的记忆洪流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那半块……那半块在地宫!”她双目圆睁,流出血泪,声音凄厉而绝望,“母亲!母亲是自愿成为‘活祭碑’的!”

就在赵咸鱼的神智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瞬间,一道疾风卷入地穴。

来人一身玄衣,面容冷峻如冰,正是天机阁主凤玦。

他看也不看巴图尔,一步跨到赵咸鱼身边,并指如剑,疾点在她眉心。

一股清冷的气息强行切断了她与玉圭之间狂暴的共鸣。

赵咸鱼如脱水的鱼般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凤玦从怀中抖出一卷泛黄的舆图,上面朱砂密布,正是皇城地宫的结构图。

“永安宫后苑的枯井,井底有暗道直通地宫。但你听着,”他死死按住赵咸鱼想要起身的肩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这玉圭与龙魂相连,你每动用一次预知之力,你体内的龙魂分裂就会加重一分。你这是在用命换整个王朝的气数!”

他不由分说地夺过赵咸鱼手中的半片玉圭,猛地按在自己心口。

玉圭上的灼热透过衣衫传来,凤玦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但他眼神却愈发坚定:“我去替你取回另一半。你,在这里等着死局终结。”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北莽圣山。

大可汗耶律昭的御用巫祝萨仁格,正赤裸上身,在祭坛上癫狂起舞,为被困的铁鹞子大军祈求神明庇佑。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器挥舞得虎虎生风。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晴空中劈下,正中萨仁格天灵盖!

萨仁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当场化作一具人形焦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铁鹞子统领兀图惊骇地跪倒在地,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道天雷在萨仁格身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焦黑裂痕,其形状,竟与传说中素女祠那块碎裂的玉圭裂痕,一模一样!

兀图惊恐地抬头,望向南方。

风沙弥漫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被沙尘掩埋的孤城,看到了那个让天地变色的女子的背影。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连诅咒都懒得下……老天,却替她动了手。”

当夜,孤城地穴。

赵咸鱼在噩梦中挣扎。

她看见一个白发如雪的绝美女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站在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旁。

女子眼中满是慈爱与决绝,她将婴儿轻轻递给井中探出头的一位老妪,嘴唇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画面一转,女子转身走向一座宏伟而阴森的地宫,背影被黑暗彻底吞噬。

赵咸鱼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

她摊开手掌,赫然发现,原本只在掌心的一道血纹,此刻已经如藤蔓般蔓延到了她的指尖,妖异而刺目。

不能再等了!

凤玦也好,龙魂分裂也罢,她必须去!

她必须亲眼去看看,母亲究竟留下了什么!

她攥紧那半块冰冷的玉圭,疯了一般冲出地穴,朝着记忆中永安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凤玦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滔天的怒意。

而更远处的北邙山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不似人声的哀嚎。

所有参与了挖掘那块古碑的士兵,都在同一时刻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们的瞳孔里,都倒映出了一片无边无际、正在疯狂燃烧的金色麦浪。

夜色如墨,永安宫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那口枯井,就在巨兽的心脏位置,井口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正静静等待着她,去揭开一个被尘封了十几年的血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