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墨也环住她的腰,握住她微凉的手,柔声说:“对,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简南絮的难受一阵一阵的,现在好一些了,她点点头道:“嗯……想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便簇拥着简南絮,慢慢朝晒谷场走去。
祁京墨始终紧紧揽着她的腰,让她大半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晒谷场此时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对着场地中央那头壮硕的野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惊叹和收获的喜悦。
“嗬!好家伙!祁老哥,你们可真行啊!这大家伙可不好对付!”
大队长围着野猪转了一圈,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祁大川穿着低调,性子又朴实近人,大队里的村民消息没有城里人精通,所以他们都当祁大川就是个普通的工人。
大队长和沈大爷和他都称兄道弟起来了。
“嗐!小意思,想当年我不用木仓,近身肉搏都能把它打趴下。”祁大川爽朗大笑,面上全是“忆当年”的自豪。
简南絮远远地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野猪,青面獠牙,即使已经没了气息,那狰狞的模样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还是让她心头一阵发紧,下意识地往祁京墨怀里缩了缩。
祁京墨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低头柔声问:“是不是有点吓人?那我们不看了,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们在外面逛逛吧。”
简南絮摇摇头,她觉得外头的空气清新,不想在屋子里憋着。
“好,那我们就在村子里转转,山脚那儿的野花开得很漂亮,带宝宝去那看看好不好?”
他在山上的时候也采了一大捧颜色艳丽的野花,谁知道那野猪突然窜出来,还往他的方向冲过来,他躲闪的时候花被甩出去了。
祁京墨揽着简南絮,沿着村中的土路慢慢走着,刻意远离了晒谷场的方向。
山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清新,确实让简南絮感觉舒服了不少。
而晒谷场那边,则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几个壮劳力合力将野猪抬到临时搭起的木架上,请来的老师傅手法利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放血、烫皮、刮毛、开膛破肚……
因只有一头猪,大队长只给祁大川和沈家分了两个猪大腿,其他的部位全都烀上,炖了两大锅杀猪菜。
大铁锅支了起来,柴火噼啪作响。
切好的五花肉、排骨和清理干净的猪肠、猪血旺一起下锅,加入酸菜、粉条、干豆角,再扔进几个干辣椒,大火猛炖。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酸菜的酸爽气息,随着炊烟弥漫了整个晒谷场。
“什么味道?”
简南絮捂着鼻子,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小脸皱成了一团,“酸酸臭臭的,好难闻。”
那飘来的杀猪菜浓郁气味,对她敏感的嗅觉来说,成了难以忍受的混合攻击。
祁京墨反应极快,一见她神色不对,立刻伸手轻轻将她的脸按向自己怀中,用干净的外套布料隔绝了大部分气味。
“是他们在做菜,味道是有些重。我们不闻了,这就回去。”
他护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沈家,关上门窗,那恼人的气味总算被隔绝在外。
王翠见他们这么快回来,而且简南絮脸色更差了,立刻明白了缘由,连忙去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又端来温水让她漱口。
祁京墨看着她依旧有些泛白的脸色,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宝宝好些了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现在好多了。”
简南絮摇头,自己还没有那么娇气,祁大川正在兴头上呢,现在就回家太扫兴了。
“南絮,京墨,快洗洗手来吃饭。”
王翠已经做好了饭菜,又特意对简南絮说,“我做的清淡,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家里有孕妇,就不等其他人了,让简南絮先吃。
“祁哥!祁伯伯让我来问问,杀猪菜炖好了,给你们端些过来不?可香了!”
祁大川和沈家老小都在晒谷场吃杀猪菜,想着家里的简南絮,特意叫了沈然跑回来问问。
听到“杀猪菜”三个字的简南絮的眉头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祁京墨立马揽着她的背,小心轻柔地抚着。
“小然啊,谢谢你和大伙儿想着。不过不用端过来了,你嫂子现在闻不得那个味儿。”
王翠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快步走到院门口,对正要兴冲冲往里跑的沈然说道。
“哎,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沈然又兴冲冲地往回跑,去晚了大肥肉都被人分完了。
噢,还要告诉爹和娘,等会儿可千万不能把杀猪菜留着带回家吃,嫂子闻不得。
三人正在餐厅里吃着饭,院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祁……祁县长在家吗?”
祁京墨眉头微蹙,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他放下筷子,对简南絮和王翠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他走到院门口,拉开木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形臃肿、面色蜡黄的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衣裳,不是董继美是谁?
如今的她,挺着个显怀的肚子,脸上早已没了当初作为县长千金时的骄纵与光彩,只剩下生活磋磨后的憔悴与卑微。
她一见到祁京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立刻涌上泪水,竟是“噗通”一声就要往下跪。
“祁县长!求求您,行行好,告诉我……告诉我孩子他爸到底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他,活不下去了啊……”
祁京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半步,眉头锁得更紧。
他没有去扶她,只是沉声道:“董继美同志,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王翠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赶紧走了出来,一看这情形,马上上前把她搀扶起来。
“这位女同志,有话好好说,地上凉,你还怀着孩子呢,快起来。”
董继美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脱开王翠的手。
“祁县长,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得罪过您……可孩子是无辜的!他爸一声不响就走了,音讯全无,我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没有工作,娘家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您一定知道他去了哪儿,对不对?求您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