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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洪跟郑朝阳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把书包放在床边,坐到书桌前,目光落在奖状上,红章印得清楚。他把纸折好塞进抽屉,又摸了摸那支钢笔。

这个房间他还不熟。屋子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墙角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

郑朝阳让他安心住下,案子没完之前这里就是他家。他点头答应,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靶子,不能乱动。

半夜有人开门。

刘光洪翻身坐起,没开灯,耳朵贴在墙上听。外面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是郑朝阳的,另外一个脚步比较轻,像是女人。

“你咋回来了?”郑朝阳声音压着。

“出差提前结束了。”是个女人的声音,“累死我了,先歇会儿。”

刘光洪听见箱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传来,刘光洪赶紧躺下睡觉了,猜到应该是表舅妈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比平时早。洗了脸出来,看见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坐在堂屋小凳上喝粥。头发卷卷的,眼皮有点肿,正用勺子搅着碗。

她抬头看见刘光洪,愣了一下:“这是谁家孩子?”

“老家来的。”郑朝阳端着水盆从厨房出来,“说是身体不好,来城里看看。”

“看病住这儿?他家大人没来吗?”

“临时住几天。”郑朝阳擦着手,“你忙你的。”

“光洪,叫人,这是你舅妈白玲,昨天晚上才回来。”

刘光洪连忙开口叫人:“舅妈好,给您添麻烦了!”

白玲看着刘光洪笑了笑:“你好,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当这是自己家,咱两工作都忙,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不要见怪啊!”

“没有,舅妈,舅舅对我很好的!”

刘光洪吃完早餐后就上楼回房间了,他回房刚坐下,外头的白玲开始跟郑朝阳聊了起来。

作为一个老刑侦人员,她的观点总是那么清新脱俗:“我说老郑,这孩子不会是躲什么事儿吧?你老家的亲戚可是有些年没走动了,公安家属院可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你想多了吧?不是,我说白玲,你是不是现在看谁都像罪犯了?光洪还是个孩子!”

“老郑,不是我多疑,我看着光洪的眼神不对,老沉,不像普通小孩。”

“白玲,厉害呀,这次你还真没说错,光洪还真不是普通孩子,不过有些事现在不能说,你也少打听!”

刘光洪听着楼下的交谈,发现表舅妈也是个狠人呀,就这么一接触就能发现这么多细节。

中午他正趴在桌上写东西,忽然听见墙外有动静。

“光洪!刘光洪!”

是钟跃民的声音,低但喊得急。

他冲到窗边,撩开一角布帘。钟跃民站在院墙外的小路上,后面还跟着周启阳、袁军、郑桐、陈宇轩、林骁勇。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瞅。

“你们干嘛?”他推开窗户小声问。

“听说你也住进大院里了?”钟跃民咧嘴,“真牛啊!是不是破案立功了?”

“闭嘴!”刘光洪瞪眼,“想害我是不是?”

其他人立刻缩脖子,往后退半步。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周启阳搓着手,“没事吧?”

“没事。”刘光洪摇头,“但现在不能见人,里面有大人,敏感。”

“那你到底抓到几个特务?”袁军踮脚,“分局门口都传疯了,说有个小孩带警察抄了敌特窝点!”

“少听闲话。”刘光洪语气冷下来,“这事还没完,还有一个没抓到,戴着绿表带手表,危险得很。”

几个人顿时不笑了。

“那你现在是被保护?”郑桐小声问。

“是也不是。”刘光洪知道他们这些大院子弟自己觉得高人一等,这些天愿意跟他来往是因为他能打,但并没有把他放到对等的层面上,现在是时候扯一下郑朝阳的虎皮了,“这是我舅舅家,这个案子是他办的,案子没结束前舅舅让我呆他家里,方便了解情况。”

“我靠,郑局长是你舅舅?没看出来呀!你还有这关系”袁军大惊小怪的喊了出来。

“军子,别大惊小怪的,知道就行,”钟跃民一拍胸脯,“那我们帮你盯着!巷口、路口,我们轮班来!”

“不行。”刘光洪直接拒绝,“谁也不许靠近厂区和废屋,那是雷区。你们要真帮我,就当我的耳朵,看到可疑人记下来,写个条子塞我家门缝。”

“那你呢?”

“我在里面出不去。”刘光洪指了指脑袋,“但我需要外面的消息。”

林骁勇挠头:“那我们算啥?情报员?”

“后勤补给也可以。”刘光洪转身从大运空间掏出五六个热乎乎的烤红薯,递出去,“吃吧,别空着手回去。”

一群人眼睛都亮了。

“你还能藏吃的?”阎解放瞪大眼。

“少废话。”刘光洪塞最后一个到他手里,“记住,别凑热闹,别逞能,看到戴绿表带的、穿卡其裤的、走路东张西望的,立马传信。能做到吗?”

“能!”几个人齐声答。

“那就走,别聚一块儿,分散开。”

他们散了之后,刘光洪关上窗,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他知道这些家伙平时皮,但关键时刻靠得住。现在他缺的就是眼线,家里蹲着,消息断了,等于瞎了一半。

半夜他又醒了。

这次不是因为敲门,是外面有影子晃。他趴到窗边,借着月光看见一个人影从巷口走过,走得慢,肩膀歪着,右手一直插在衣兜里。

他盯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从空间中翻出白天写的记录本,翻到一页画着手表草图——绿色帆布带,表盘偏大。

那人影在路灯下停了一下,抬起手看了看表。

刘光洪心跳快了一拍。

刚才那人的表带颜色没看清,但动作习惯像极了卡其裤男人。

重新看向窗外。

远处巷口空荡荡的,一只野猫跳上墙头,又跳下去。

到了凌晨两点左右,又看见那个人影。

这次走得更慢,路过一家关了门的杂货铺时,停下来看了看门缝,像是在找什么。然后他抬头,朝郑朝阳家的方向望了一眼。

刘光洪立刻熄灯,蹲在床边。

外面静了几分钟,脚步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