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客厅没白玉人了,他顺着找了一圈,发现都没有,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
“哥哥走了。”他不开心道。
梵音从来没有兄弟姐妹也无法体会这种亲情,而且,她眼睛微眯,白玉既然是钟离家的人,那么白嘉安应该就不是他亲弟弟啊。
可看白嘉安那个粘人的模样....
“你就这么喜欢他?”她好奇问。
白嘉安不开心的脸听到她这个问题,又扬起笑容,“是啊,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
“为什么?你爸爸妈妈呢?”
白嘉安把一个小蛋糕递给她,另一个放在嘴边轻咬,“爸爸妈妈很忙,他们从来不回家,所以我只喜欢哥哥。”
“哦。”梵音把蛋糕咬了一口,又甜又浓郁的奶油在舌头化开。
她眼里闪过惊艳,三两口就吃完了。
别说,还真是挺好吃的。
“还有没有?”梵音对白嘉安问。
“没有了,阿姨不让我多吃。”白嘉安嘴巴一圈奶油,看着像只小花猫。
梵音咽咽口水,怂恿道:“我又不是小孩,你就跟你阿姨说,我想吃。”
白嘉安眼睛转啊转,鬼灵精怪道:“那你跟我们一起走。”
梵音声音一噎,没有说话。
白嘉安见她不回答自己,心里又不开心了,舔蛋糕的速度都变慢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不喜欢哥哥?”他伤心地问。
梵音真要气笑了。
“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她哭笑不得,“我跟你哥认识才不到一天。
白嘉安嘟着小嘴,明显不信,“你不喜欢哥哥,哥哥刚才抱你,你都没有生气。”
梵音:“…………”
“哥哥说了,拥抱是恋人才会做的事。”白嘉安说得十分认真,跟真的似的。
梵音头都大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小孩子,她肯定要问一句是不是瞎啊,她脚底绑的绷带看不见吗?
可惜,她没办法,只能咽进肚子。
她撑着凳子想走,白嘉安立马站起来张开双手挡在她面前,手上的奶油蛋糕舔化了,不断往下滴。
“不准走,你还没答应我。”他小脸很是严肃,板起脸来倒真有白玉发怒那味,只不过是缩小版的。
“我答应不了你。”梵音也不再逗他玩了,神色冷淡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梵音站起来。
白嘉安见她是说真的,脸憋得通红,眼泪又要出来了。
“那你要去哪里?”
手上被滴落的奶油流了满手,地上也聚集了一大块。
“回家。”梵音俯视他,声音带着未曾有的坚定。
白嘉安突然觉得她跟哥哥好像,尤其脸上的表情。
他声音堵在喉咙,吞吐了好久才问:“那你家在哪?”
梵音移开目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白嘉安终究还是个小孩子,“我不喜欢你了。”
他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好像真的生气了,把手上的蛋糕扔在地上就噔噔噔地跑走了。
梵音听着他跑远的脚步声,视线渐渐落到腿边的玩具熊身上。
不忍划过,她最后还是没有拿起,拖着身体上楼了。
-
同一时间的别墅。
已经醒来的钟离鲜背靠在床头,胸口被绷带包着。
他偏头望着窗外,蓝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好似一片平静的大海。
那么鲜明的人此时像被抽离了灵魂,如同一只精致的布娃娃毫无生气。
“少爷,该换药了。”莫莉端着盘子走进来。
钟离鲜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还是看着窗外。
莫莉叹了口气,她走到床边,伸手把他胸前的绷带解下来。
一层又一层,待完全解开,胸口那个洞暴露在空气中。
又红又肿的皮肉粘连在一起,点点黏腻的黄脓和银线随着绷带被拉出,那皮肉脆弱得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扯下来。
透过那个渐渐合拢的洞,好像还能看到心脏在跳动。
莫莉眼睛泛红,手克制不住地发抖,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钟离鲜受这么重的伤。
尤其是钟离鲜已经消瘦很多的侧脸,她心里更难过了。
“少爷,老爷刚才走了。”她忍着哽咽道。
钟离鲜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钟离海和钟离风华一样,完全无法想象他对那个女人认真到这个地步。
差点为她殉情,这是钟离鲜身上能发生的事?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钟离海虽然气愤,恨铁不成钢,对钟离鲜还是抱有期望的,毕竟他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
莫莉知道钟离鲜不会理他,她还是坚持跟他说话。
“少爷,医生说你的伤还要再修养2个月才能好。”她换好药后,拿起绷带又轻轻缠起来。
好像是碰到他痛的地方了,钟离鲜闷哼一声。
莫莉吓得连忙停下,“少爷,是我弄痛你了吗?对不起。”
钟离鲜终于把脸转过来,迷茫问:“她讨厌我吗?”
许久不说话的嗓子像指甲划过磨砂纸,艰涩难听。
莫莉鼻子一酸,眼泪当即就出来了。
“少爷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钟离鲜现在就像个迷路的小孩,稚嫩懵懂又天真。
“当然不讨厌。”莫莉笑道。
“是吗?”钟离鲜眼睛还是深深的迷惘,他落下目光便没再说话。
莫莉把心酸憋回去,拿起绷带又开始缠绕起来。
一切弄完后,她端起盘子打算走了,“少爷,我先出去了。”
钟离鲜依旧沉默。
就在快要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钟离鲜哑涩的声音,“沈颂年知道她死的消息会不会跟我一样?”
他声音变小,“跟我一样难过?”
莫莉脚步微顿,还是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房间又变得冷清,钟离鲜右手轻轻抚上换好药的胸口。
麻木涣散的双眸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疼痛像延迟般,现在传到了他大脑。
他整个人疼得脸色都发青了。
那是种根本形容不出的痛,就好像皮肉分离,拉丝断筋的痛。
意识渐渐模糊,内啡肽开始起作用了,痛苦慢慢褪去,极致的欢愉在脑中浮现。
梵音的一颦一笑,恼怒害怕像放电影般在他眼前划过。
放到最后,庞大的影片开始压缩,渐渐缩成个小水珠。
滴的一声,平静无垠的大海溅起涟漪。
他睁开双眼,暗色与锋利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