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钟离风华满身的伤口上扫过,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打在他的帽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没有想到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钟离风华。
他微勾唇,真是……没想到呢。
—
一阵狂风骤雨后又变小了。
好像暴雨一阵又微雨一阵,反正淅淅沥沥的从没有停过。
淋成落汤鸡的梵音,一脚踩进一个水坑。
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把脚折断。
还好她反应快,下意识地拧转了下身子,才勉强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在地上。
本就湿透的衣服经过泥水的浸透,好像更凉了。
她倒吸口气,猛地站起身,嘴里不断吐着白雾。
眼波流转间,“核心区域在哪?”她装作随意地问。
抬起泡白的手指抚摸额头上,被石头割开的伤口。
一阵阵刺痛,她觉得好像发炎红肿了。
“........”意识里没回话。
梵音有点心累,她怎么找?在这么大的原始森林。
别说两天半了,就是给她半年都不一定找得到,而且还有可能明天就被野兽吃了。
她叹口气,把腿从坑里拔出来。
“你只要一直往前走。”
梵音身体一顿,眼里迸发出惊喜,沾满泥水的脚停在半空中。
她抬眸看着前面,没有路,只是大片的树林。
也不再停留,气还没匀足就往前去了。
她不知道也不想管它为什么会提示自己,只要能让她回家就行。
她已经等不及了。
“它”看着梵音,身上传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红光一闪一闪的。
“它”好像犯了某个禁止的小举动,红光正在提示它呢。
但它不管了,它只想让梵音赶快从这个世界出去。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梵音知道马上要回家了,步伐也快了不少。
连身上的伤,她感觉都好了,不痛了。
天色渐暗,梵音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脸上多了很多条被荆棘尖刺划开的伤口,再配上她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颊的落汤鸡模样,活脱脱像个疯疯癫癫的乞丐。
哪有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拨开枝叶横生的树枝,踩着黄泥水,透过微光她看到左侧有个三角形的建筑。
梵音微怔,觉得有点眼熟。
心头莫名一动,她加快脚步迈了几步,从一棵粗壮的树后绕了出来。
眼前赫然出现一栋两层的木屋。
它庞大的体型,在昏暗中呈现出压倒的威慑力。
雨水落在木质屋顶,泛出一层湿漉漉的淡淡光泽,还有被雨声覆盖的嘀嗒嘀嗒轻响。
梵音站在原地,眼睛倏地瞪得滚圆,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她怎么……走到补给站来了?
不过这愣神只持续了半秒,下一秒,她脸上的错愕便被一股难以掩饰的欣喜取代。
补给站有吃的还有衣服。
心里一热,她甚至顾不上再看周围的环境,拔腿就往木屋跑。
几十米的距离,不到2分钟她就站在了台阶上,头顶的雨被屋檐挡住了。
她伸手放在关闭的木门上,深吸口气,用力一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扑鼻而来的一股霉臭味,呛得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眉头也紧紧蹙起。
她往乌漆嘛黑的房里扫视几眼,只能隐约看到些模糊的轮廓,于是她探身去摸索墙壁上的开关。
摸了半天,才摸到那个冰凉的塑料按钮。
往下一按,一盏昏黄的灯应声亮起,突如其来的光亮把角落和地上的虫子都激得飞快逃窜。
梵音扇了扇周围的霉臭气,踏进了房间里。
木地板很厚实,沾满泥土的脚踩上去便留下了一道深色印记。
水滴从她湿漉漉的衣服滴落,她大致扫视一圈,目光先落在墙角堆放的补给品上。
看来没有人来过这里,视线随即转向桌子。
是他们那天早上吃剩下的吐司,包装袋敞开,里面的面包早就变了色。
绿茸茸的霉斑爬满了表面,还钻进不少细小的虫子,正在霉变的面包上蠕动。
梵音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见过狼后,这种虫子根本没眨眼的。
她慢悠悠地转过身,伸手拉住身后的木门。
一声钝响,门板合上了,将屋外的风雨声挡在了外面,也把那空气中没散完的霉味,圈在这狭小的空间中。
可这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没能持续太久。
不到半个小时,霉臭味已被飘上来的香味覆盖了。
梵音已经换了身干净的黑色冲锋衣,袖口和裤脚都紧紧束着,原本她那狼狈的身形都利落了不少。
她坐在木桌旁,面前是一份咕咕冒气的自热饭。
她手里捏着双一次性筷子,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额头那发炎红肿的伤口,被一块方形创可贴牢牢贴住,边缘还能看到渗出的一点淡粉色药渍。
闻着这香气四溢的饭,她胃都饿疼了。
刚打开盖子吃了一口,突然响起的电台声吓了她一跳。
滚烫的饭,她嚼都没嚼就咽了进去,喉管都烫疼了。
她连忙捂着脖子,痛苦地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夜间....暴雨,请各......位....不要...靠近卡鲁.....荆....棘原林,”时断时续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被暴风雨侵袭的卡鲁原林,信号早就断了。
梵音根本听不清里面具体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聒噪又吓人。
她把筷子往自热饭盒子上一放,起身就想去关掉电台。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电台开关时,里面传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求救:“喂....喂....,有人吗?”
这声求救来得猝不及防,梵音的手猛地定在了半空中,浑身的动作都僵住了。
紧接着,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传来:“能....能...听到吗?我这里....这里有伤员,这个...这个游戏......我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