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手指,手臂似千斤沉重。
来查房的护士看到她醒了,连忙放下手上的托盘和病历表,走过来,“你醒了?”
她端起水杯递到梵音嘴边,还特意放缓了语速:“来,慢点喝,别呛着。”
梵音咕噜咕噜,喉咙不断上下翻动,一大杯水就喝完了。
有些水渍从她嘴里流出来,滴到白色被子上,映出一道痕迹。
护士见状,忙抽了张纸巾,想擦去她嘴角的水渍。
还没碰到,梵音已经先躲开了,“谢谢。”
她重新躺回床上,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也看清了护士的容貌,金发碧眼。
这时,时针指到九点,细微沉闷的钟声在走廊深处漫过来。
紧闭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两个穿着制服,制服领口别着银色徽章的男人走进来。
他们朝着护士抬了抬下巴,她便拿起托盘和病历本出去了。
“小姐,感觉如何?”其中一个男人坐在梵音床边的凳子上,身体微微前倾。
梵音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并没有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件有吗?”他继续问。
根据调查,那座烧毁的房子已荒废多年,既没有登记在册的住户,也查不到任何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
就连地下室,根据档案显示,是几十年前就存在的旧建筑,没有任何新增改造的记录。
他们唯一的线索,似乎就只剩下病床上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梵音迎着男人的目光,依然没有说话,表面看似很冷静,心里还是慌的。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本就被世界除名了,哪有身份证件。
见她还是不说话,男人审视的目光更凌厉了,语气陡然强硬起来:“你为什么会在那里,谁抓的你?”
梵音嘴巴嗫嚅几下,男人口袋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脸色一沉,有点不悦地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后,眉头皱得更紧。
放在耳边,只听了几句,起身就往门口走,好似有什么大事,站在他身后,一直沉默观察的另一个男人,见状也立刻跟上。
嘎吱,原本还有点拥挤的房间顿时就空旷了。
梵音望着紧闭的房门,重重呼出口气。
按照刚才他的问话,钟离家,他们似乎什么都查不到。
就算她说了……
她垂下睫毛,眼底映出一片阴影。
第一个死的绝对是她。
没有犹豫,她掀开被子就下床了。
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按住门把手,用力往下,发现完全按不下去,被锁住了。
“该死。”梵音低低地骂了一句,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急躁和怒气。
她松开手,指腹还带着凉意,目光飞快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窗户上。
她快速往窗边走,脚步比刚才多了几分急切,凉意的刺激让她大脑更清醒了。
走到窗边,月光洒在她身上,拉开插销,用力推开了窗户。
微凉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吹起她身上宽大的病号服衣角,也将她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吹得往后扬起。
她下意识地眯眯眼,迎着风把头探了出去。
发现自己在二楼,再看看下面长得很茂盛的草丛。
不过挣扎几秒,她便狠下心来了。
她撑着瓷砖,往上一跃就跳上了窗台,肆虐的凉风把宽大的病号服吹得全部贴在她身上,勾勒出身体的线条。
刚踩到一楼窗户上,那粗粝的装饰顶时,门口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好像要进来了。
梵音心脏一紧,哪敢再多等一秒。
她身体往前一倾,想抓住隔壁房间窗台的边缘。
可脚下的装饰顶又滑又硌,她刚一发力,脚底突然打滑,整个人直接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她吓得瞪大眼睛,月光映照在她眼底,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完了!”
她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摔不死也得骨折。
“人呢?跑了?!”随着从窗户传来的焦急惊慌的人声,混合着风声。
即将坠地的刹那,眼前剧烈白光闪烁,因太过刺眼,她不得不闭紧双眼。
“噗”的一声,身下坚硬的草地竟然陷进去了。
软得像,又像柔软的棉被?
随后一股淡淡的烟丝味伴着琥珀的清洌进入鼻腔。
那味道很特别,烟丝的醇厚里掺着琥珀的冷香,带着满满的侵略性,浓郁又独特。
梵音吓懵了,根本不敢睁眼,不会吧....
也就是僵呆这几秒间,柔软的忽然往上一翻,完全趴在她身上了,而她也陷得更进去了。
“是你。”阴郁带着意外的沙哑男音,进入她耳膜。
梵音忙不迭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一双桀骜不驯的锐利双眸。
她傻了。
江野。
趴在自己身上的哪里是什么分明是上次她穿过去遇到的那个正在“办事”的男主。
他整个人覆在她上方,手臂撑在她身侧,形成一个将她完全圈住的姿态。
盯着她的模样,像盯着一只即将拆骨入腹的猎物,带着浓浓的阴暗残忍。
她的身体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这一刻凝固了。
表情彻底皲裂,脑子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崩溃了。
她竟然掉到了他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