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给疼醒的。
宿醉的后遗症,让他的大脑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昨晚的一切,像褪色的老电影,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播放。
他颓然地倒回床上,用手背盖住眼睛。
丢人丢到家了。
就在这时。
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早上好,宿主。】
林风的动作瞬间凝固。
【检测到您体内的酒精浓度已下降至安全水平,但乙醛代谢不完全,导致血管扩张性头痛。】
【另外,关于您昨晚的行为,本系统已完成复盘评估。】
【结论为:极度鲁莽,愚蠢,且毫无意义。】
系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在未完全了解本系统功能、未掌握任何兑换技术、未积累任何自保能力的情况下,选择直接上报,您只会被当成精神病。】
林风愣住了。不是梦!这个系统……竟然还会“骂人”?
【一个连基础命令都无法完美执行的个体,没有资格承担改变世界的责任。】
【根据对宿主性格、所处环境及未来风险的综合评估,系统已为您重新规划成长路线。】
【第一步:请在今天之内,独立、高质量地完成辅导员布置的一万字检讨。】
林风彻底傻眼了。
这个金手指的第一步,竟然是罚写检讨?
他正想吐槽这不靠谱的系统,寝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咚!咚!咚!”
敲门声沉重而有力,完全不像是同学间的嬉闹。
室友胖子离门最近,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谁啊大清早的……”
门一打开,胖子的话瞬间噎了回去。
门口站着的,是黑着一张脸的辅导员,王建国。
“王……王导员!”
王建国看都没看他,目光如电,直接锁定了刚从床上坐起来的林风。
“林风,你还知道起来?穿好衣服,跟我去办公室!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重大情况’,到底有多重大!”
王建国的火气几乎要喷出来。他一晚上没睡好,脑子里全是林风那通疯言疯语的电话。作为一名负责任的辅导员,他既担心学生精神出问题,又气他拿这种事开玩笑。
“风子……”室友们投来担忧的目光。
林风默默穿好衣服,一言不发地跟着王建国走了出去。
到了办公室,王建国“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将一沓稿纸摔在桌上。
“一万字检讨,现在就写!写不完不许走!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说话!”
林风看着眼前的稿纸,又看了看余怒未消的王建国,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可能真的要背上一个“精神失常”的处分了。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去拿笔。
“报告导员,我没有撒谎,也没有发酒疯。”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和平日里那个阳光的学生判若两人。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的脑子里,真的出现了一个可以兑换黑科技的系统。”
王建国本来靠在椅背上,听到这话,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死死盯着林风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心虚或玩笑的痕迹。
但是没有。
林风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偏执和坚定。
一个学生可以说谎,可以恶作剧,但很难伪装出这种赌上一切的神态。
王建国在基层带了十几年兵,后来转业到学校当辅导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有一种直觉,林风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不是装的,而是……他真的坚信自己所说的一切。
这就更麻烦了。
王建国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
“林风,你……”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导员,您不信我,对吗?”林风继续说道,“没关系。这个系统叫‘异性陪伴系统’,只要和异性建立真实的情感联系,就能获得‘幸福值’,幸福值可以兑换科技。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这是唯一的解释。”
他将系统的规则,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条理清晰,逻辑自洽,完全不像是一个胡言乱语的人。
王建国沉默了。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内部短号。
“喂,是院里的心理咨询中心吗?我有个学生……情况有点特殊,对,需要你们派个专业的老师过来一趟……就在我办公室。”
挂了电话,王建国看着林风,叹了口气:“林风,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学校都不会放弃你。先让老师给你看看,好吗?”
林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被当成了精神病。
半小时后,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办公室,他就是科学院派驻学校的心理学专家,李教授。
经过一番温和的交谈和询问,李教授得出了初步结论。
“王老师,林风同学的情况,很符合‘突发性臆想症’的特征。”李教授在办公室外,低声对王建国说,“失恋是诱因,酒精是催化剂。他将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幻想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系统’,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机制。我建议,先进行隔离观察,配合药物治疗。”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林风的耳朵里。
药物治疗?
他要被当成精神病人关起来喂药?
不!绝不!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军装,肩扛校官军衔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气度沉稳。
“王建国,怎么回事?”
“报告政委!”王建国立刻立正,“学生林风,他……”
这位张政委摆了摆手,他显然已经从电话里了解了大概情况。他没有理会王建国和李教授,而是径直走到林风面前。
“你说,你能给国家带来黑科技?”
林风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用力点头:“是!只要我能证明系统的存在!”
“怎么证明?”
“我需要……获得幸福值。”林风艰难地说道,“我需要与异性进行具备真实情感基础的互动。”
“荒唐!”一旁的李教授忍不住出声,“典型的臆想症话语模式,将不切实际的幻想作为达成目标的前提!”
张政委却没有动怒,他沉吟了片刻,忽然对门外喊了一声:“小赵,你进来一下。”
门被推开,一个二十四五岁,抱着文件夹的女干事走了进来。她戴着黑框眼镜,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显然公务繁忙。
“政委,您找我?”
“嗯,你站在这里,听着。”张政委的命令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后,他转向林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人我给你找来了。现在,就在这里,你来证明。我给你一个小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干事站在这里,让一个“疑似精神病”的学生去和她“建立情感”?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女干事小赵更是一脸茫然,但军人的天职让她笔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风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小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这个完全陌生的、一脸严肃的女干事建立“真实情感基础”?
这比杀了他还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建国和李教授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张政委的脸上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林风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完了。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那位叫小赵的女干事,虽然站得笔直,但她空着的左手,一直在无意识地、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后腰。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风的脑海。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这位……首长,”他看着小赵,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真诚,“您的腰,是不是经常疼?尤其是在经期前后,或者久坐之后,会有酸胀和刺痛感?”
小赵猛地一怔,下意识地停止了揉腰的动作,惊愕地看着林风。
“你怎么知道?”
林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您这个问题,不是简单的腰肌劳损。您看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习惯性地眯眼睛?这说明您肝血不足。肝主筋,肝血亏虚,血不养筋,腰为肾之府,肾又主骨生髓。您的根本问题,在于肝肾两虚,气血不畅,所以才会腰痛,而且会伴有疲劳、失眠、眼干涩等问题。”
他说的这些,都是国防科大选修课里学到的中医基础理论。他只是根据观察,大胆地做出了推断。
小赵彻底震惊了。
林风说的每一个症状,都和她完全对得上!她最近正在为这些问题烦恼,看了好几个医生都只是开点止痛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该怎么办?”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场合。
“很简单。”林风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您办公室有纸笔吗?我给您写一个食疗的小方子,不是药,就是些寻常的食材。枸杞、桑葚、黑豆、山药,按一定比例熬粥,坚持喝一个月,活血补肾,疏肝理气,效果会很明显。”
他看着小赵,眼神里没有半分杂念,只有纯粹的、来自一个懂些医理的学弟对学姐的善意关心。
小赵愣愣地看着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拿出纸笔,递了过去。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她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天籁之音,在林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叮!】
【检测到来自异性“赵倩”的真诚善意与感谢。】
【幸福值+0.1。】
成了!
林风的心脏狂跳,他几乎要跳起来!
这微不足道的0.1,在此刻,就是撬动地球的支点!
而这一切的发生,让旁边的张政委、王建国和李教授,全都看呆了。
他们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林风会用这种方式,真的获得了对方真诚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