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发化作的幽光，快如闪电，在彻底坍塌的溶洞通道中急速穿行。身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巨石如雨般砸落，烟尘弥漫，整个地下世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溃。
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如此巨大的动静，必然已经惊动了黑水渊外围的修士，甚至可能引来北辰剑宗的巡天卫。在彻底弄清黄泉圣晶的用途并找到安全之所前，他不宜与本土大势力过早发生正面冲突。
凭借着强大的神念和对空间的敏锐感知，路发在崩塌的通道中精准地避开坠落的巨石和扭曲的空间裂缝，速度丝毫不减。数息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出口在望！
“嗖！”
就在他即将冲出洞口的刹那，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如同天外飞仙，骤然从侧上方袭来！剑光冰冷刺骨，蕴含着纯粹的杀伐意志，赫然是灵海境后期的全力一击！出手之人，显然早已埋伏在此，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哼，果然有宵小之辈觊觎！”一个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路发眼神一寒，心中杀机顿起。他此刻虽伪装成灵海境初期，但岂是寻常灵海境后期可以偷袭的？即便不暴露真实实力，他也有无数种方法让对方付出代价。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反击的瞬间，异变突生！
他怀中那块刚刚入手、尚未仔细探查的黄泉圣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冰凉却带着急切意味的波动，瞬间传入路发识海！这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警示？或者说，是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宿怨般的排斥与厌恶？仿佛两种力量在亘古之前便已结下不解的仇怨，一旦相遇，无需理由，唯有对立！
目标，直指那道袭来的剑光！不，更准确地说，是指向剑光中蕴含的那股独特剑意！
“北辰剑意？”路发心中一动，瞬间明了。偷袭者，是北辰剑宗的人！而这黄泉圣晶，似乎与北辰剑宗的剑意之间，存在着某种极深的、源自古老时代的仇怨？
电光火石之间，路发改变了主意。他并未硬接，也未施展过于玄妙的身法，而是凭借对力量入微的掌控，身形以一个看似惊险、实则恰到好处角度猛地一扭！
“嗤啦！”
凌厉的剑光贴着他的衣角掠过，将他身后一块坠落的巨石斩为齑粉！而路发则借着剑气的冲击力，速度再增三分，如同被击飞一般，颇为“狼狈”地冲出了即将彻底坍塌的洞口，重新回到了黑水渊外围那昏暗的天空下。
“咦？竟然躲开了？”出手偷袭之人发出一声轻咦，似乎有些意外。那是一名身穿北辰剑宗制式青袍、面容冷峻的年轻修士，此刻正悬浮在半空，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眼神锐利地盯着一身尘土、气息“紊乱”的路发。
几乎在路发冲出的同时，他之前进入的那个洞窟入口，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被无数巨石彻底封死，激起漫天烟尘。
路发稳住身形，看似急促地喘息着，脸色“苍白”，目光“惊怒”地望向那名剑宗修士，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无故偷袭？！”
那剑宗修士冷哼一声，剑尖遥指路发，语气倨傲：“我乃北辰剑宗巡天卫，赵无极！奉令巡查黑水渊！你鬼鬼祟祟从这异动源头出来，定与方才的天地异象有关！说！你在下面发现了什么？方才的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路发心中冷笑，果然是北辰剑宗的人，而且一来就扣帽子。他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懑与后怕：“原来是剑宗的上仙！晚辈只是一介散修，听闻此地有异宝现世，前来碰碰运气。谁知刚深入不远，便地动山摇，险些葬身其中！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何谈发现什么？上仙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偷袭，未免太过分了吧！”
赵无极眼神狐疑地打量着路发，神念毫不客气地扫过，确认对方只有灵海境初期的修为，而且气息虚浮，似乎确实受了些惊吓和轻伤。他心中信了七八分，一个灵海境初期的散修，在这等天地之威下能侥幸逃命已属不易，恐怕真没能力引发那般动静，更别说得到什么宝物了。估计是恰好撞上了禁制自然崩溃。
但他身为剑宗弟子，向来跋扈惯了，岂会轻易放过：“哼，巧舌如簧！此地已被我剑宗划为禁区，你擅闯禁区，便是大罪！跟我回巡天卫驻地接受调查！”说着，便欲上前拿人。
路发眼神微冷，正思索是顺势跟去探探虚实，还是找个机会“失手”将其击杀后远遁。
就在这时，远处天际传来数道破空之声！又有几道强大的气息正飞速接近，其中一道，赫然达到了灵海境巅峰！
赵无极也感应到了，脸色微变，停下了动作。
片刻间，四道身影落下。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儒雅、眼神却深邃如海的中年文士，身着北辰剑宗长老服饰，气息渊深，正是灵海境巅峰！他身后跟着三名弟子，修为也均在灵海境中期。
“赵师侄，何事喧哗？”中年文士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路发身上，语气平和，却自带威严。
赵无极连忙躬身行礼：“启禀柳长老！弟子巡查至此，发现此人刚从异动源头逃出，形迹可疑，正欲带回审问。”
柳长老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路发身上，神念如同春风化雨，不着痕迹地探查而来。这探查比赵无极高明太多，若非路发神识本质极高，几乎难以察觉。
路发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散修的惶恐与恭敬，将刚才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柳长老听完，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原来如此。小友受惊了。黑水渊近日异动频频，颇为危险，我剑宗也是为了各方安全，才暂时封锁此地。小友既然无恙，便尽快离开吧。此地非久留之地。”
他竟没有深究，反而示意路发可以离开。
路发心中念头飞转，这柳长老看似通情达理，实则老辣。他要么是确实没看出破绽，要么是觉得一个灵海境初期的散修无关紧要，不想节外生枝。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更关心洞窟内的情况，急于探查，没工夫在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多谢长老！”路发故作感激地拱拱手，不敢多留，转身化作一道遁光，朝着远离黑水渊的方向疾驰而去，一副惊魂未定、急于逃命的模样。
看着路发远去的背影，赵无极有些不解：“师叔，就这么放他走了？”
柳长老收回望向崩塌洞口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灵海境初期的散修，能掀起多大风浪？方才那地动山摇的动静，绝非寻常，更像是某种强大禁制崩溃的余波。重点在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非一个侥幸逃生的蝼蚁。你立刻传讯回宗，增派人手，我们要尽快清理入口，进去一探究竟！”
“是！”赵无极凛然遵命。
远处，路发感应到身后并无人追踪，速度稍稍放缓。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已经恢复平静的黄泉圣晶，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北辰剑宗……黄泉圣晶对你们的剑意竟有如此宿怨……这北辰星域的水，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夙汐的转世身被带入剑宗，是福是祸？”
他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这黄泉圣晶，并规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