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1号特护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的铁锈味。
牛凯站在房间的中央身体微微弓起像是一张拉满的硬弓。
他的身后是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陈雪。
牛凯的手中并没有枪。
只有一把平日里用来切水果的普普通通的不锈钢餐刀。
刀刃并不锋利但在此时此刻这却是他唯一的獠牙。
“别怕。”
牛凯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
陈雪拼命地点了点头虽然在黑暗中牛凯根本看不见。
她能感觉到的只有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如山岳般沉稳的气息。
那是她在绝望中唯一的依靠。
“滋——”
门外电流过载的声音消失了。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滑开。
一道幽幽的蓝光首先刺破了病房内的黑暗。
那是战术目镜发出的光芒。
紧接着是一个瘦削的身影。
“电鳗”提着那把造型科幻的电磁步枪，像个逛自家后花园的游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藏好了吗？我的小老鼠们。”
“叔叔要进来喽。”
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电子金属音。
牛凯没有动。
他的呼吸甚至都暂停了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在等。
等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
“电鳗”并没有急着开火。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在他的战术目镜里周围的一切都以热成像和线条轮廓的形式呈现出来。
他看到了缩在墙角的陈雪。
那个红色的热源轮廓正在瑟瑟发抖。
“啧啧啧真是个可怜的小美人。”
“电鳗”舔了舔嘴唇枪口微微下移。
“不过你的那个保镖呢？那个传说中的‘阎王’呢？”
“难道是被吓得尿裤子，躲到床底下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迈了一步。
“咔嚓。”
脚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
“嗯？”
“电鳗”低头看去。
战术目镜的夜视模式瞬间放大地面的细节。
那是……玻璃？
不不仅仅是玻璃。
他惊讶地发现整个病房的地面上竟然铺满了一层细碎的、反光的碎片！
那是牛凯在大停电前的最后几十秒里砸碎了卫生间里那面巨大的半身镜以及所有的玻璃杯精心布置出来的！
无数的镜面碎片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散落在地面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连天花板上的吊灯和周围的输液架上都挂满了这种亮晶晶的碎片！
“这是什么意思？行为艺术？”
“电鳗”嗤笑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这种原始的小把戏怎么可能挡得住现代化的科技？
他抬起头，准备继续搜索牛凯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
异变突生！
原本漆黑一片的病房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那是一束强光手电的光芒！
光源的位置就在牛凯的手中！
但他并没有直接照向“电鳗”，而是照向了地面，照向了那无数块细碎的镜面碎片！
“借你的光用一用。”
牛凯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下一秒。
物理学的光学反射定律在这里上演了一场最绚丽也最致命的魔术！
那一束强光在接触到第一块镜面碎片的瞬间被折射反射！
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第一百块！
光线在无数个碎片之间疯狂跳跃交织重叠！
整个病房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
无数道刺眼的光束从四面八方毫无死角地射向了站在中央的“电鳗”！
“该死！这是什么！”
“电鳗”惊呼出声。
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太依赖科技了。
他那副价值连城的战术目镜集成了热成像、夜视、动态捕捉等无数功能。
它的感光元件灵敏度是人眼的几百倍！
这在黑暗中是神器但在这种充满了高强度、无序、混乱的反光环境下它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警告！警告！”
“光感过载！数据溢出！”
“系统正在重置……”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他的耳边疯狂炸响！
原本清晰的视野瞬间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屏！
就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突然失去了信号！
“啊！！我的眼睛！！”
“电鳗”惨叫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去抓脸上的目镜。
在那一瞬间他变成了瞎子。
彻底的瞎子。
1.5秒。
战术目镜的重启时间只需要短短的1.5秒。
但这对于顶尖的高手来说已经足够死上一万次了！
“就是现在！”
牛凯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轰！”
地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牛凯动了。
他就像一头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猎豹，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有花哨的招式。
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赤着脚踩在那些锋利的玻璃渣上却仿佛毫无知觉。
鲜血从他的脚底渗出却让他的步伐更加稳健，更加决绝！
五米！
三米！
一米！
眨眼之间他已经冲到了“电鳗”的面前！
此时的“电鳗”还在慌乱地试图摘下那个让他致盲的头盔。
他感受到了风。
一股带着浓烈杀意和血腥味的恶风！
“不——！！”
他惊恐地大喊手中的电磁步枪胡乱地想要开火。
但太晚了。
牛凯的右手如同毒蛇吐信闪电般探出！
那把普普通通的不锈钢餐刀在这一刻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的闷响。
并没有瞄准心脏。
也没有瞄准眉心。
牛凯手中的餐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自下而上精准地刺入了“电鳗”的喉结下方！
那是气管与颈动脉的交汇处！
也是人体最脆弱的致命点之一！
“咯……咯……”
“电鳗”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那副刚刚重启完成重新亮起蓝光的战术目镜里映照出的是牛凯那张冷酷到极点的脸。
以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鲜血顺着餐刀的血槽疯狂地涌出瞬间染红了“电鳗”胸前的高科技作战服。
他手中的电磁步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双手死死地捂住脖子试图堵住生命的流逝。
但那只是徒劳。
牛凯并没有松手。
他反而上前一步膝盖狠狠地顶在“电鳗”的小腹上手中的餐刀用力一搅！
“高科技？”
牛凯贴在“电鳗”的耳边声音沙哑而冰冷。
“在真正的猎人面前这只是累赘。”
“砰！”
牛凯猛地拔出餐刀带出一蓬血雾。
然后一脚将这具还在抽搐的身体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
“电鳗”这位精通电子战的专家这位在“幽灵部队”里也算得上号的人物。
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憋屈地死在了一把餐刀之下。
死在了一个最原始最简单的陷阱里。
“呼……呼……”
牛凯大口喘着粗气，身上那件病号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弯腰捡起了那把掉在地上的电磁步枪。
然后摘下了“电鳗”耳边的通讯器，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滋滋……”
通讯器里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紧接着是一个阴冷的，带着一丝疑惑的女声。
“喂？‘电鳗’？”
“怎么没声音了？”
“那个废物‘阎王’解决了吗？”
那是“毒蝎”。
牛凯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按住通讯器用一种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缓缓开口：
“他已经死了。”
“现在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