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距离出发还有最后一个小时。
天海市的夜空黑得像一块幕布连星星都藏了起来。
牛凯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华夏守护者”的秘密医疗基地。
他要去见一个人。
做最后的告别。
S-01号特护病房的灯还亮着。
陈雪没有睡。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正坐在病床前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医学典籍。
她的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外界的风雨都与她无关。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
当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便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一个晚归的丈夫。
“嗯。”
牛凯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海港那股咸湿的风。
他看着灯下那个恬静美好的女孩心中那股滔天的杀意在这一刻竟然被奇迹般地抚平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陈雪缓缓站起身，走到牛凯面前。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也没有问他要去干什么。
聪慧如她，早已从这几天基地里那紧张肃杀的气氛中猜到了一切。
她只是伸出纤细的手像一个最温柔的妻子为即将远征的丈夫整理着那有些凌乱的衣领。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仿佛要把自己的全部思念和担忧都织进那冰冷的布料里。
“外面……风大吗？”
她轻声问道。
“还好。”
牛凯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
“要……下雨了吗？”
“可能吧。”
沉默。
又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记录着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我把哥哥的命和你的命都交给你了。”
良久陈雪才再次开口。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牛凯。
眼神里，没有挽留没有恐惧。
只有无尽的信任和期盼。
“答应我。”
“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牛凯心中那道最柔软的闸门。
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情感。
他猛地上前一步将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陈雪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也伸出双臂环住了他那宽阔而坚实的后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令人安心的男人独有的气息。
这一刻，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只有两颗孤独的心在无声地靠近彼此慰藉。
不知道过了多久。
牛凯缓缓地松开了她。
他低下头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郑重承诺的，深深的吻。
“等我。”
他说。
然后毅然转身。
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因为他怕。
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这走向地狱的脚步。
“砰。”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陈雪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泪水终于决堤。
走出基地，冰冷的夜风瞬间将牛凯包裹。
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知道。
那里有他必须回来的理由。
牛凯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柔情被钢铁般的坚毅所取代。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远处那片已经集结完毕引擎轰鸣即将奔赴血与火的战场的庞大的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