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天海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味似乎连海风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停机坪上，螺旋桨的轰鸣声终于停止。当舱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哪怕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带有烟火气的空气。
他们活下来了。
从那个名为“深渊”的地狱里活着爬回来了。
几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早已停在一旁车旁站着的不是迎接英雄的鲜花队而是面容严肃的纪律检查人员。
“秦风同志关于这次未经授权调动舰队及跨区域作战的问题上级需要你配合调查。”
领头的中年人语气生硬公事公办。
“队长！”石头猛地冲上前手里还攥着那把没来得及卸下弹夹的步枪眼珠子瞪得溜圆“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回来你们就要抓人？”
周围的“守护者”队员们瞬间围了上来气氛剑拔弩张。
“放下枪。”
秦风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他缓缓摘下了带有国徽的肩章又解下配枪整齐地放在车盖上。
“这是规矩石头。”秦风拍了拍这个硬汉的肩膀脸上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任务完成了天海市保住了这点处分算个屁。”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正靠在栏杆上抽烟的牛凯两人目光交汇。
秦风抬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随后他钻进了那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奔赴另一个战场的战士从容不迫。
……
城南一家被“青龙会”严密控制的私立疗养院内。
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和跌打酒的味道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呼。这次出海的五百名“红棍”回来的不到三百，剩下的人里也几乎个个带伤。
唐龙吊着一只胳膊推开了一间特护病房的门。
里面躺着的几个小弟挣扎着想要起身叫“龙哥”却被唐龙一把按住。
“都别动给老子好好躺着。”
唐龙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此刻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沉稳。
“这次咱们折了不少兄弟，但我唐龙把话撂这儿抚恤金翻倍家里老人孩子我养一辈子。”
“龙哥咱们不后悔。”
一个头上缠满纱布的小弟咧嘴笑了笑容里透着一股子狂热“那场面真他妈带劲！咱们可是跟着‘阎王’爷去炸了地平线的老巢啊！”
“没错！”唐龙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这事儿够你们吹一辈子牛逼的。”
经此一役天海市的地下格局彻底洗牌。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企图浑水摸鱼的小势力在听说“青龙会”远征公海的战绩后连夜送来了投名状。
唐龙不再只是一个帮派的老大他成了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真正的秩序维护者。
“都记住了。”
唐龙环视着病房里的兄弟们语气郑重，“我们不仅仅是混混我们是跟‘阎王’并肩作战过的男人。以后谁要是敢坏了牛先生立下的规矩别怪我唐龙翻脸不认人！”
“是！”
……
机场私人停机坪。
一架没有任何标志的湾流G650正在进行最后的起飞检查。
牛凯站在舷梯下手里提着那个简单的黑色行李袋。他的背影依旧孤傲但脚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你就这么走了？”
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索菲亚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双手插兜海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却吹不散她眼中的锐利。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牛凯没有回头“剩下的烂摊子交给你们国际刑警正合适。”
“确实是个烂摊子但也是个大功劳。”
索菲亚走到牛凯身侧递过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总部已经对地平线集团发起了全球通缉沃克的资产被冻结了七成。虽然没能抓住他但至少拔掉了他在亚洲的毒牙。”
她深吸了一口烟转过头看着牛凯那张冷峻的侧脸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牛凯，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一句。”
“欧洲不是天海市那里是地平线集团的大本营是他们的主场。”
索菲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座隐匿在云雾中的古堡，阴森而压抑。
“瓦尔哈拉那是他们的圣地也是魔窟。”
“在那片土地上他们渗透进了议会、军队甚至皇室。你在那里将得不到任何支援没有秦风没有唐龙甚至连我也帮不了你太多。”
“你会成为真正的全民公敌面对的危险将是这里的百倍、千倍。”
牛凯接过照片看着那座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古堡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燃烧的火焰。
“百倍又如何？”
他将照片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只要他们还在呼吸，只要王毅还没醒来。”
“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把它凿穿。”
牛凯转身登机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索菲亚复杂的目光。
飞机滑向跑道冲入云霄。
下方的城市灯火璀璨那是他刚刚守护下来的地方。而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的风暴。
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