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似乎停了。
牛凯只觉得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也更暖。
陈雪的话像是一副最坚固的铠甲，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他的软肋上。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一个只有杀戮的机器。
他是一个有归宿的男人。
双臂猛地收紧。
牛凯恨不得将怀里这个柔弱的女孩，一点一点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让她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再也不分离。
“傻瓜。”
他的下巴抵在陈雪的头顶，声音沙哑得厉害。
“跟着我，会很苦。”
“我不怕。”
陈雪的声音闷闷的，却透着一股子倔强。
“比这更苦的日子我都过来了，只要你在，就算是地狱我也敢闯。”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
没有激烈的亲吻，没有过多的言语。
只有两颗历经生死的心，在这一刻贴得无限近。
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个拥抱里烟消云散。
他们是共犯，是战友，更是彼此唯一的救赎。
“听着。”
牛凯稍微松开了一些，双手捧起陈雪的脸。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这次去欧洲，是我最后一次拿枪。”
“等我宰了那帮畜生，我就金盆洗手。”
“我会洗掉这一身的血腥味，忘掉那些杀人的技巧。”
陈雪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满是戾气的眸子，此刻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
“真的？”
“真的。”
牛凯郑重地点头，眼神比誓言还要坚定。
“到时候，我就只是牛凯，不是什么‘阎王’。”
“我会去学做饭，学修剪花草。”
“我们去巴黎喂鸽子，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爱琴海看日落。”
“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我们就做一对最普通的夫妻，过最平凡的日子。”
陈雪笑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牛凯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那是幸福的眼泪。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
她挥了挥小拳头，却没有任何威慑力。
“我就把你做的红烧肉全都吃光，一点都不给你留。”
牛凯也笑了，笑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好，都给你吃。”
“把我整个人都给你。”
远处，港口的汽笛声再次响起。
那是催促的信号。
时间到了。
牛凯眼中的柔情慢慢收敛，重新覆盖上一层坚毅的铁甲。
他低下头。
温热的唇瓣轻轻印在陈雪光洁的额头上。
很轻，很虔诚。
像是在亲吻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等我回来。”
四个字，重如千钧。
说完，牛凯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
那种决绝，就像是硬生生撕裂了自己的心脏。
但他不能犹豫。
多一秒的温存，就会多一分的不舍。
而战场上，软弱是会致命的。
为了他们的未来，他必须重新变成那个冷血无情的“阎王”。
转身。
大步流星。
黑色的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牛凯走得很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身后传来了陈雪压抑的抽泣声。
但他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他怕自己只要看一眼那个孤单的身影，就会彻底迈不动腿。
他只能握紧口袋里的平安符，将那份爱意死死锁在心底。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的凶险。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的身后，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