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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和尚窝堡 > 第99章 子虚乌有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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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里,程万山早已安排妥当。

他趁着安排住宿的工夫,悄悄对九奶奶王喜莲使了个眼色。

王喜莲会意,借着张罗饭菜、安排伙计的由头,不动声色地将李文焕引到了西厢房他住过的紧挨着正屋那间僻静的房里,嘱咐他莫要声张,安心等待,明日一早随马爷的驼队继续北上。

又特意吩咐机灵的小伙计中午子,待会儿单独给西厢房送饭过去。

中午子手脚麻利,很快便将一份热乎乎的饭菜送到了西厢房。

李文焕道了谢,关上门,心中五味杂陈。

从东山寨的雪壳子里被王喜兰拼死救出,到任家油坊她日夜不休的悉心照料,再到辗转来到这程记大车店养伤,他与王喜兰,这对年轻的男女,早已在患难与共中情愫暗生。

上次离开得匆忙,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王喜兰的魂儿仿佛都被他带走了,一直在程记大车店呆着,没回污糟的任家油坊,也还是日日神伤,常常对着窗外默默垂泪。

李文焕是个读书人,虽家境中落,但骨子里带着文人的敏感与柔情。

王喜兰于他,有救命大恩,更难得的是那份不顾一切的勇敢和纯真娇媚的容颜。整日里近身照顾,耳鬓厮磨,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如何能不动心?

那情意,早已如春草般在心底滋生蔓延,只是当时前途未卜,环境险恶,未能言明。

如今,在这熟悉的程记大车店,骤然近在咫尺,到处都有王喜兰的影子和气息,那压抑已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

六姑娘王喜兰的心,从得知李文焕跟着马队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平静过。

她帮着姐姐忙活完灶上的活儿,又草草的吃了晚饭,此刻在正房西屋躺着,心里却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是夜,二更时分。正屋里,伍万、马燕来和程万山还在喝着酒,声音隐约传来;东厢房里,驼队的伙计们赶路辛苦,大多已经歇下;西厢房这边,更是静悄悄的。

她看身边的五姐、程英、程秀都睡了,悄悄起炕,瞅准个空子,见院里无人注意,便像一只灵巧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西厢房窗外,轻轻叩响了窗棂。

“谁?”屋里传来李文焕警惕而低沉的声音。

“是俺……王喜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李文焕将她迅速拉了进去,又飞快地关上门,插上门栓。屋内只在角落里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

“六姑娘,你怎么来了?”李文焕明知故问。

“俺不能来?”王喜兰听他这话,眼里酸涩,“那俺这就走!”说罢,故作转身要开门。

“别走!”李文焕赶紧拦住她开门的手臂,就势没在松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李文焕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俏脸,比记忆中清减了些,眼眶微红,更显楚楚动人。

王喜兰也看着他,读书人特有的清秀气质,加上历经磨难后的沉稳,让她心头发酸,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泪珠滚落下来。

“别,别哭啊,你……你还好吗?”李文焕哑声问道,伸手想碰碰她的脸,却又有些犹豫。

“俺……俺还好。”王喜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就是……就是一直惦记着你。”

只这一句,捅破了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激动击垮了李文焕的瞻前顾后。

他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王喜兰身体一僵,随即便柔软了下来,将脸深深埋在他带着风尘气息的胸前,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襟。

“别哭,喜兰,别哭……”李文焕笨拙地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躯和轻微的颤抖,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又酸又胀。

两人拉着手,在炕沿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诉说分别后各自的情形。

当王喜兰哽咽着说起自己早就亲爹许给奉天府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做姨太太,且收了彩礼,只等开春就要过门时,李文焕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姨太太?!”他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这怎么行!喜兰!你怎能去给人做小?!”

王喜兰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俺……俺也不愿意……可是……爹应了,收了人家的钱。钱被俺爹输光了,听俺哥说他人瘫在炕上,家里没了进项,哥哥们也没主意…………”

“这是卖女儿!”李文焕又急又怒,他读过些新式书报,脑子里有些自由、平等的模糊概念,更对眼前这心爱的姑娘即将陷入火坑感到痛心疾首,“喜兰!你不能就这么认命!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王喜兰被他这大胆的提议惊呆了,睁大了泪眼:“走?去……去哪里?”

“先去奉天!我在那里还有些故旧,总能找到条活路!”李文焕紧紧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喜兰,你救过我的命,我李文焕发誓,这辈子绝不负你!你跟了我,虽不敢说大富大贵,但必定真心待你,与你相守到老!”

私奔!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王喜兰混沌的脑海。

“不,不,俺不能……”向来没主意的王喜兰下意识地拒绝。

李文焕忽然捧起王喜兰的脸,让她的泪眼正对着自己,“喜兰,为什么不能?你好好想想,你是不能,还是不敢?还是不想?”

“家里人不会同意的,俺跟你走了,坏了名声,以后两个哥哥更难娶到媳妇……”

“这乱世,活着都难,还要什么子虚乌有地名声?!跟我走,其余都不要管,也管不了了!”李文焕把紧张到颤抖的王喜兰搂在怀里。

一边是心爱之人炽热的承诺和充满不确定却令人向往的自由,一边是冰冷无情的现实和被当作货物般卖掉的命运。

王喜兰心乱如麻,害怕、惶恐,却又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叛逆在心底滋生。

看着李文焕那急切而真诚的眼神,想到日后在那陌生老男人身边可能遭受的屈辱,她本就偏向李文焕的天平,瞬间倾斜。

“俺……我……”她嘴唇哆嗦着,心脏狂跳,自己都没察觉已经跟李文焕一样管自己叫“我”了。

“别犹豫了,喜兰,马爷的驼队明天一早就走,我们在前边等他!现在伍万那些人还在,他们都是和土匪一伙儿的,若是被他们察觉,肯定就走不成了!”李文焕催促道,他知道这是在冒险,但除此之外,似乎已无路可走。

王喜兰低头,咬唇,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头看向李文焕焦急而期待的目光,重重点头:“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