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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荆棘血冕 > 第151章 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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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夕阳再次将昏黄的光线涂抹在黑曜石训练场上,给冰冷的兵器和汗湿的地面镀上一层暖意的假象时,场中的对抗声已接近尾声。

艾尔·夜刃刚完成最后一组突刺,收剑而立,胸膛微微起伏,汗水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

马库斯站在他对面,粗壮的手臂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旧伤初愈的右肩在持续发力后,传来熟悉的酸胀感,但他依旧站得稳如磐石。

“今天就到这里。”马库斯的声音带着训练后的沙哑,但比昨日少了几分火药味,“记住发力时腰腹的配合,别光靠手臂硬扛。”

“是。”艾尔简洁地应道,抬手用软巾擦了擦脸,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他像往常一样,向马库斯行了一礼,便转身朝着场外走去,步伐稳定,背影挺拔而孤直。

就在艾尔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出口的阴影中时,训练场的入口处,再次出现了那个穿着宝蓝色绣金边外套的醒目身影。

卢卡斯·银辉今天换了一身稍微低调些的墨绿色常服,但领口和袖口依旧缀着精致的银色刺绣,彰显着他无处不在的贵族品味。

他手里拎着两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用深色陶土烧制的酒坛,坛口用红布紧紧密封着,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醇厚而独特的酒香——那是产自银辉家族领地、闻名西部的“星辉陈酿”,据说窖藏时间比许多年轻血族的年龄还要长。

他没有像昨天那样冒失地闯入训练核心区,而是倚在入口的石柱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歉意和熟稔的笑容,等着马库斯结束最后的收尾工作。

马库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水囊,仰头灌了几大口清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卢卡斯这才笑嘻嘻地走上前,将手中沉甸甸的酒坛往前一递:“嘿,老家伙,昨天打扰您训练了,赔罪!正宗的家藏‘星辉’,起码三百年陈!够意思吧?”

马库斯的目光在那两个酒坛上扫过,灰褐色的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的光芒。

他哼了一声,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带着不容错辨的嫌弃,但伸出去接酒坛的手却稳而快。

“臭小子,几百年不见,还是这副油腔滑调的德行。”他粗声评价道,掂量了一下酒坛的重量,又凑近坛口闻了闻那隐约透出的酒香,脸上的线条似乎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丁点。

“……算你没拿劣货糊弄我。”

卢卡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哪能啊!孝敬您老的,必须是顶好的!”他环顾了一下空旷下来的训练场,“找个地方?我知道您这儿肯定有偷懒……呃,休息的好地方。”

马库斯又哼了一声,没反驳,只是拎着酒坛,转身朝着训练场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堆放杂物和备用武器的小隔间走去。卢卡斯连忙跟上。

小隔间里有些杂乱,但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粗糙的木桌和两把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椅子,桌上放着几个干净的陶碗,显然是马库斯平时休息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保养油和灰尘的味道,与卢卡斯带来的酒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感觉。

马库斯将酒坛重重地放在木桌上,震起一小片灰尘。

他随手扯开一个酒坛的红布封口,一股更加浓郁、醇厚中带着一丝凛冽果香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拿过两个陶碗,咕咚咕咚地倒满,琥珀色的酒液在粗糙的陶碗里荡漾,折射出窗外透进来的光线。

“坐。”马库斯自己先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端起一碗,仰头就灌下去大半碗,满足地哈出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长息,仿佛将整天训练的疲惫都随之吐了出去。

卢卡斯从善如流地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也端起碗,但他只是小口地抿着,姿态优雅,与马库斯豪放的喝法形成鲜明对比。

他打量着这个简陋的隔间,目光最后落在马库斯那张饱经风霜、带着疤痕的脸上。

“教官,”卢卡斯开口,语气不再像昨天那样轻浮,多了几分真诚的关切,“这些年……您过得怎么样?”

马库斯端着酒碗的手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瞥了卢卡斯一眼,随即又看向碗中晃动的酒液。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训一群不开窍的蠢货,偶尔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守着这块黑石头场地。”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嘿,您这‘活动筋骨’可不得了。”卢卡斯笑道,指的是马库斯之前受伤的事情,“听说东部那帮杂碎玩阴的?伤彻底好了?”

“死不了。”马库斯哼道,下意识活动了一下右肩,“一点银毒,麻烦些,还难不倒我。”

他顿了顿,看向卢卡斯,“你呢?银辉家的小子,不在你的宴会里待着,跑我这训练场闻汗臭味?”

卢卡斯耸耸肩,晃着手中的酒碗:“宴会嘛,总是那些调调,久了也腻味。还是您这儿……真实。”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外面空旷的训练场,“而且,能亲眼看到‘黎明之剑’训练,这机会可不多。”

提到艾尔,马库斯喝酒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碗里的酒。

卢卡斯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他……和传闻中一样厉害。不,是比传闻更……难以形容。”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昨天感受到的那种极致的专注与冰冷高效并存的气质。

马库斯终于抬起眼皮,看了卢卡斯一眼,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怎么?被吓到了?”

卢卡斯尴尬地笑了笑,承认道:“说实话,有点。而且……他完全当我不存在。”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眼里只有训练和目标。”马库斯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静,“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您教他多久了?”卢卡斯好奇地问。

“从他刚被初拥,还是个连剑都拿不稳、只会龇牙咧嘴的小狼崽开始。”马库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几百年前,“三百年了。”

卢卡斯倒吸一口凉气。

三百年!

由马库斯亲自、不间断地训练三百年!

这在整个西部领地,不,在整个血族历史上,恐怕都是极其罕见的。

难怪……

“领主大人对他……真是倾注了心血。”卢卡斯喃喃道。

马库斯哼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又灌了一口酒。

酒精似乎开始发挥作用,让他一向冷硬的表情松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