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瑾坐立不安时,遇翡却在自家院子里同清风过招过得舒坦。
“不打了不打了。”清风收了剑,满头大汗,连连摆手,“您是不是背着我偷摸练功了,突飞猛进呢。”
以前她们俩就是半斤对八两的水平,来来回回有输有赢的,还都是她赢得多些。
可今日一过招,清风发现自己打不过了。
“也没有,我练的还没你多,”遇翡摇头,接过帕子时随意抹了把汗,“雀生呢,几时过来?”
鉴于遇瑱被打一事,近来京都里哪儿哪儿都不安全,思来想去,见面地点还是定在了王府。
凌雀生一走江湖的,随便给她派个送菜的活儿她就麻利装扮过来了。
“估摸着是快了,她说她得先去见二娘子。”清风抬头望了望天,“像是要下上几日雨了。”
也就暖和这几日。
“下雨正好,”遇翡顺着清风的视线看了一眼,“下雨好办事,还有三日时间给我们准备。”
清风:……
想想还是有些匪夷所思,去跟土匪头子说合作。
奈何自家殿下打定主意要这么干,并且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一时也不好太打击人。
凌雀生来时,遇翡正在外院跟着护卫们“学武”。
所谓学武,约莫就是扎马步扎得双腿打颤,颤着颤着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众人当面还知收敛,等清风一路小跑着过来把人请走,这才笑起。
“殿下现在才想起来学武,实在是有些晚了。”
“可不,瞧那马步扎的,没眼看。”
“是不是听说京里有人专门逮着皇子打,这才想着临时抱佛脚?”
“谁知道嘞,怎么,京都里都这么风声鹤唳了?”
“……”
才进后院,遇翡就瞧见凌雀生一言难尽的表情,毫不遮掩:“殿下这把岁数亡羊补牢,是否为时已晚?”
遇翡大笑:“看来雀生已经开始偏向我了,挺好。”
凌雀生:……
“说说,外出一趟,有什么收获?”遇翡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然而凌雀生却警惕地环顾四周:“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自然是怕的,也正因为怕,这里才安全。”遇翡提溜起茶壶,“看见茶我想起来了,二娘前些时日做了些茶点,滋味可真好。”
只同李明蘅匆匆见了一面都还没来得及说上百八十句话的凌雀生:……
一盏茶杯悄无声息出现了裂痕。
“先太子有一至交好友,是皇后殿下。”凌雀生深吸口气,压下想将遇翡暴打一顿的冲动,沉着嗓音开口,“而先太子在世时,出现在京都街头的,不是三人,是四个人。”
遇翡:“?四个?”
“是,四个,还有一个是二十多年前醉花荫的花魁娘子,人人都叫她乐游仙子。”凌雀生接过清风递来的新茶杯,猛饮了一杯茶才罢休。
遇翡被凌雀生砸过来的消息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醉花荫,怎么……又跟醉花荫扯上关系了。
耳边却想起过去遇瑱打骂她时,脱口而出的那句——
“娼妓之子,一个贱子,也配和我称兄道弟?”
“可我在京都,从未……听过,关于乐游仙子的事。”半晌,遇翡才怔怔开口。
凌雀生坐得笔直,闻言,斜了遇翡一眼:“我去到北地,在定北城中住了许久才打听出来的,这还是……此前曾出过北地的镖,有相熟之人。”
“打听出来的是,承明二年,陛下有过一道密令,金龙卫在民间寻找所有同乐游仙子有牵扯之人。”
她抬起手,以手刀的姿态在自己的脖颈上划了划。
“有一些人活下来了,就在北地,但那乐游仙子似牵扯了什么惊天秘密,回程时我还遭了几波刺杀,后来不知为何,安生了。”
凌雀生挽起袖子,胳膊上赫然是一道还未痊愈的刀痕。
“即便如此,我能打听到的事也不多,只听说先太子对乐游仙子情根深种,是醉花荫的常客,先太子、乐游仙子、皇后殿下还有……今上,时常结伴出游,”
说到此处,凌雀生忍不住抬眸,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遇翡:“还有一事是,皇后殿下与乐游仙子很是亲近,他们四人一同出游时,先太子曾想为乐游仙子一掷千金,乐游仙子没应,可皇后殿下一开口,她转身便行礼道谢。”
这话还是人怎么绘声绘色同她讲,她就如何复述出来的。
遇翡:……
“你像是话里有话。”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看。
凌雀生查到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短短时间,她还在遇瑱那句“娼妓之子”里惊疑不定,哪里能琢磨出更多东西?
“我以为,你遇见我过后,会对有些事敏锐些,不会显得太蠢笨。”凌雀生再度觑了遇翡一眼。
每次她用这种诡异的眼神扫过来时,遇翡就觉得凌雀生内心藏了一万句对她的嫌弃。
“你不妨有话直说,不用如此暧昧。”遇翡佯装恶心,抖了抖袖子,“瞧给我迷的,汗毛直立。”
“好吧,”凌雀生对遇翡的迟钝无可奈何,“我打个比方,你会花我的钱么?”
遇翡毫不犹豫:“会,若你愿意给我花的话。”
凌雀生被噎了个饱,“忘了你是个没脸皮的冷宫王爷,也是,脸皮薄些你都活不下来。”
遇翡欣然同意:“雀生言之有理。”
凌雀生:……
“我的意思是,乐游仙子像是心悦皇后殿下,而皇后殿下么……”
她拧眉:“皇后殿下心意如何,我亦不知。”
遇翡挑了下眉:“你此去打听时,可还打听出第五个人?”
“什么第五人?”这回轮到凌雀生不明白了,“你在京都打听出别的消息来了?”
怎么还比她多一个呢。
遇翡眼前略过常续观那张冷艳十足的脸,“可知道……乐游仙子长什么样么?”
“还别说,”凌雀生准备充足,从怀里摸出一张揣了很久的画像。
带着褶皱的纸张摊开时,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依稀能看出是张人脸,比那些城门口贴的通缉画像还要草率。
遇翡:……
“这就是……传说中二十多年前醉花荫的花魁?”确定在长相上有什么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