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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完,遇翡心里头舒畅不少,那些话,本是她该拿来告诫自己的。

同李明贞说过的话并不是作伪,却也不真。

或许这便是遇氏一脉虚伪卑劣的传承,既想昧着良心做那些丧尽天良事,又不是那么想承认自己的肮脏。

故而,很是虚伪地将画中风雨比作前世苦海,还告诉李明贞,大家都洒脱些,不必如此嗯……苦情。

李明贞却从一旁拿出了一枚印章,盖上了属于自己的印。

遇翡:?

“这就盖上了?”诗有一半儿不是她作的么。

李明贞弯着眼轻巧应声:“你有印也可一并印上。”

遇翡:……

她有个锤子印,哦,有个允王印,但那东西常年摆在案头吃灰,偶尔也被她拿来充作镇纸,就没在哪处真正派上用场过。

允王殿下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印而败了一局,却见王妃慢悠悠研磨,又在诗作边上以更小的字迹添上了几句。

身如浮萍无所依,心似柳絮何处落,盼见天光穿云至,碎骨焚身以缚之,烟尘袅娜处,惟愿结发绾同心。

笔落,又重新盖了一枚印。

遇翡扫了李明贞一眼,指腹在那副半干的画上抚了抚,状若无意,打趣一般:“你这遣词,很是激进。”

“你都叫我看淡看破了,我若还是温吞模样,”李明贞笑了笑,语气淡淡,“到嘴的鸭子怕是要飞了。”

“总要叫你看看我多能发狠,好叫你知点分寸,不敢跑太远。”

遇·鸭子·翡:……

久违的,那股子病态般的偏执再度袭来,叫遇翡有些茫然,偏过头,望着李明贞时怔怔失神:“你……”

温柔端庄的眉眼一如既往,并未见到诗意般的阴湿感,遇翡再度去定睛仔细读了读那诗,心中仍有些刺痛。

都说画以抒情,诗以喻人,这画儿若没那些点缀的金光,可谓是黯淡又寂寥,再看看题的诗,那人精致的面颊上仿佛也跟着平添了几分愁绪似的。

“我听闻,”遇翡短暂收起那些莫名的失落与心痛,再度发问,“你的花鸟画是一绝,却不是这种。”

“兴许是梦里做了太久‘老人家’,”李明贞借着遇翡曾经的挤兑之词来回应,“不知不觉拓展了些,你不喜欢,这画儿便……”

眼看李明贞要将画收走,遇翡一掌压在了画纸的空白处,“给我吧。”她说。

李明贞似有些没听懂,“你说什么?”

“你画的,不是我么?”这几个月,她不出门找好心人化缘时就会在院中让李明贞画她,一幅人像图,从开年画到今日才彻底收了尾。

“既是我,又有我题的诗,我也该有份儿决定它的。”

尽管这幅画儿里的人就是几个小墨点,但遇翡直觉,那就是她。

“有许多年,我记得你长什么模样,”李明贞抚过那几个斟酌许久才落下的墨点,“想画出来,也曾找过画师,让他们将你画出来。”

“可每一张都不像,我分明将你真真切切记得,直到——”

李明贞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雨幕中。

这场雨,从二月便开始下,断断续续,却没有真正停下来的时候。

京都城外的灾民依旧在城外,只是后续陛下也终是发了发力,天气也逐渐回暖,即便是在外头住窝棚,也总算没那么难过。

“直到瞧见第一根白发,长出第一条皱纹,一日日看见镜中的自己老去,你的模样,从最开始的斩钉截铁,到最后……模糊,每一张画都像你,又不像你。”

李明贞眼眶微红,错开同遇翡对视的视线,“遇翡,我画不出你,哪怕此刻只要我想,你会日夜陪伴在我身边。”

“我也画不出你。”

“画不出便画不出吧,”遇翡往侧边站了一些,指尖点在她写的那几句上,“这位置是我的,待我有了印,我便盖上,故而你还不能撕了它,也不能烧了它。”

李明贞对自个儿作出来的东西很是有几分较真,稍有不满意就要撕了烧了毁了,图一个眼不见,遇翡方才就是生怕李明贞又犯毛病。

“我去裱起来,你不爱这画儿,我却满意我这诗,”墨迹未干,遇翡一时又不能将其卷起,只得以身子挡在案前,“你不满意,不看就是。”

仿佛,只有将这幅画保下,她那一口堵在心口的郁气才能散开。

李明贞没去看遇翡。

遇翡就这么挡在案前,像是执着于从李明贞口中得上一句应下的话,又是一场无声拉扯,她甚至已经想好,若李明贞说不,她又该回以什么话。

好在,李明贞叫她那些琢磨好的反击之词成了空,“你喜欢,便留下吧,非我不满意,有些感伤罢了。”

“不真切。”

遇翡能体悟到李明贞说的不真切代表着什么。

别说李明贞了,连她也时常会生出一种恍惚感,一颗心如同被吊在油锅上煎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总要掐自己一把,感受到那份钻心刺骨的疼意时才能稍稍定下来一些。

“苦海砺身,红尘炼心,”遇翡轻声开口,“李明贞,你总要从梦里走出来的。”

“那你呢?”李明贞罕见的,用直接的方式问出了这句话,“遇翡,那你呢?”

“我从梦里走出来,你是在现实等我,还是要永久停留在那场梦里。”

遇翡无法回答。

她固然可以用假话骗李明贞,但当她对上那双微红的漂亮的眼眸时,她没法说出那些假话,也不想。

于是她选择了一种近乎逃避的方式,转过身,低垂着眼眸,像是在专心欣赏那幅画儿的笔触一般。

“那场梦是你的,不是我的。”

属于她的梦,如同永远无法熄灭的烈火,将她困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年,叫她日夜无法释怀。

李明贞定定望着遇翡看似无情却有情的违心背影,抿了下唇,一双胳膊缓慢抬起。

抬起时,还带着轻微的颤。

遇翡察觉那人自身后轻柔又小心地环住她的腰,低头便能瞧见那人紧锁在她腹部的纤柔十指。

指节上,还沾了些墨渍。

“画给你,念我一场辛苦,你……”

遇翡直着身子,默许了这个像是单方面要求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