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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给?”

陈谨礼眼角一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余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指尖在他眉心一点。

“眼睛闭上,不许偷看。”

她声音里带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敢偷看,立马给你剃个光头。”

陈谨礼小心翼翼地合上眼,全然没有瞧见余笙脸上,那小狐狸般的神色。

一阵翻找物件的窸窣声响传来,陈谨礼忽然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奇特的触感。

像是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了过去。

沁人的清香扑面而来,细碎触感顺着颈侧滑进衣领,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是余笙的发梢!

“你……你干嘛?”

“别问,别管。老实待着。”

说不上算不算挑逗的声音,伴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扫过耳边。

余笙的气息愈发靠近,近到倘若此刻睁眼,大概能一根根数清她的睫毛。

下一刻,陈谨礼只觉脸颊一凉,余笙的指尖沾着某种温热的膏体,在他脸上画起圈来。

那膏体触感尤为其他,温润如水,泛着一丝浅浅的温热,让人分不清那温度究竟是来自膏体本身,还是来自余笙的指尖。

“……什么东西?”

陈谨礼不禁皱眉。

“凤凰髓的碎屑配成的药膏。”

余笙轻声笑道,“你这剑骨和八脉都是化剑之法炼成,并非天然,无从吸纳浩然之气,得帮你一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得愈发起劲,俨然像是一位精益求精的符仙高人,正绘制复杂的灵符。

可身为符仙,陈谨礼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那指尖的轨迹,哪里是在画符文?

分明是一通涂鸦,乱涂乱画!

他刚要睁眼,衣带突然一把扯开!

先前把外袍给了余笙,身上本就只剩里头的短打,再一扯,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了夜风里。

他惊得伸手去抓,却被余笙一把按住,不由分说,继续往他身上涂药。

“睁眼就戳你!自己看着办!”

陈谨礼僵在原地,感觉那蘸着药膏的指尖不断翻飞。

所过之处,便如刻下了一条灼热的细流,在身上缓缓流淌。

可他分明感觉到,余笙在他前胸画了棵歪脖子树,树下是一只怪模怪样的兔子。

紧跟着又在腰添了只扑棱蛾子。

“耍我是吧!”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分明是在……”

“嗯?”

陈谨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能确定余笙是在由着性子胡来,可偏偏那些药膏,又确实发挥出了确切的功效。

之前他只能感知到浩然之气的存在,却无法吸纳分毫,此刻,身上那些诡异的涂鸦,居然真的牵引着浩然之气缓缓入体!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发作。

听闻脚步,余笙缓步绕到了身后,显然是没打算放过他后背上最后一块地方。

一个大一点的圈,一个小一点的圈,三横三竖,四条短腿,一个脑袋……

“过分了!”

陈谨礼终于忍无可忍。

那分明是个王八!

正当他要睁眼发作时,后背突然贴上一阵温软。

余笙凑近过来,从身后环住他腰,下巴抵在他肩头,轻声笑道:“说了让你别动,听话一点。”

陈谨礼脑袋里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忍不住一颤。

没等他从旖旎中回过神来,下一刻便惊觉,那些胡闹的涂鸦,竟真的化作桥梁,将浩然之气引入琳琅剑骨和仙剑八脉!

金线自八脉流入,穿过玉府,顺着琳琅剑骨游走,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连身上的那股混合精气,都泛起阵阵涟漪。

他羞得耳尖快要滴血,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法子……确实有效。

“……玩儿够了没有?”

一炷香后,待身上的气息流转归于平静,陈谨礼总算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后背的“龟壳”仍在隐隐发烫,腰间的“扑棱蛾子”,一副要脱体而出,振翅飞走的感觉。

余笙绕回到他面前,指尖在他眉心一敲。

“好啦,睁眼吧。”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迎面就是余笙憋笑憋到通红的脸。

陈谨礼低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自己的感觉丝毫没错,身上果真就是些奇形怪状的涂鸦。

炸毛的兔子,扑闪的蛾子。

胸前的老歪脖子树,和背后的王八。

“我现在跟你拼了,你说能有几成胜算?”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识好歹!”

余笙眨着眼凑近,一脸揶揄之色,“这可是我独创的‘万象镇气图’!换了别人,求我都未必见得着呢!”

陈谨礼气得伸手要去掐她的脸,却被灵巧躲开。

余笙边跑边笑:“记着别擦呀!浩然之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散,好处多着呢!”

她突然转身抛来个物件,“接着!”

陈谨礼下意识接住,发现是块雕着凤凰的玉牌。

玉牌入手的刹那,身上涂鸦突然亮起金光。

那些荒唐图案,竟真的化作一道符阵,将天地间的浩然之气,与体内的金光循环连接起来!

“这是……”

“阵眼咯。”

余笙背着手蹦到他跟前,“穆叔的得意门生,还用我教?”

陈谨礼望着她人畜无害的脸,忽然泄了气。

丑归丑,好歹有用。

余笙忽然凑近到他眼前,不足半寸的地方。

“又……又干嘛?”

陈谨礼不禁眼神一阵闪躲,本就不剩几分的气,这下算是彻底破功,全消干净了。

“别躲,转过来。”

余笙直直地看着他,用一种并不咄咄逼人,却又叫人无从抗拒的语气说道。

陈谨礼这才把脸转了回来。

近。

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清余笙眼里细小的血丝,和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还没回过神来,余笙忽然一踮脚尖,叫他猝不及防。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事,并未发生,余笙错过脸去,凑近耳边。

“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陈谨礼顿觉后背一阵发麻,脚趾头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我……我是……”

“啵~”

没等他多挤出几个字来,脸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轻盈的触感,彻底捣碎了他一切的思绪。

“就算你猜对了吧。”

余笙退开两步,双手背在身后,双眼笑如月牙。

说罢,便如林间小鹿似的,蹦跳着转身离开,多说一句的机会都不给他留下。

陈谨礼愣在原地好片刻,只觉脑子里一团浆糊,平日里还算得上思绪敏捷,此时此刻,却什么都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讷讷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红得滴血,热得烫手。

慢着……

陈谨礼忽然回过神,想起了什么十分要紧的事。

他赶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面铜镜,凑近跟前,顿时气得跳脚,飞奔着追了上去!

“我跟你拼了!”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脸上那八个歪歪扭扭的字。

左脸“福如东海”,右脸“寿比南山”。